丁翠芬恼羞成怒,拽下毛衣扔到桌子上:“给给给!虎子冷了穿一会儿,看你的小气劲儿,跟你妈一样,没出息!”
她想起来她的外衣还在屋里,抱着孩子去屋里拿,瞧见椅子上搭着姜月的粉色布衫,口袋里露出一张纸条。
她展开纸条,竟然是县医院院长写的条子。
有了这张条子,能去参加县医院下一期的培训班,运气好还能留在县医院上班。
每个月几十块的工资,还有各种福利,节假日,不比留在村里伺候老太婆强。
她爸在县里活动这么久,都没能搞到的名额,竟然让姜月这个肥女人拿到了。
纸条上没写她姜月的名字,应该是谁去都行。
丁翠芬往外瞥了一眼,默默把纸条装进自己兜里,抱着虎子出去。
村长带着人走了,傅霆川送九叔公和长辈们回家。马爱梅留下来帮姜月收拾残局。
见人都走了,平安才敢小跑过去把毛衣抱进怀里,上面沾了虎子的口水还有桌子上的汤汤水水,鼓着嘴巴要哭。
傅玲安抚她:“平安不哭,咱们把它洗干净给妹妹穿!”
“可是妹妹还没穿过新衣服。”平安泪眼汪汪,“洗了就不是新衣服了。”
小姑娘瘦的眼眶都凹陷进去,大眼窝里蓄了两汪泪,瞧着让人心疼。
小孩子的世界单纯直白,她只是想让妹妹有一件真正的新衣服。
想给妹妹普通女孩子应该拥有的快乐。
小女孩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姜月抱起小果儿来给她擦眼泪:“小果儿很喜欢这件毛衣,因为它是姑姑亲手做的,是不是新衣服有什么关系呢。”
小果儿睡眼惺忪,伸着小手给姐姐擦眼泪:“平安不哭,哭哭不好看。”
平安低着头,执拗地盯着地面:“果儿都没穿过新衣服。”
“舅妈给小果儿买了新衣服,带你去看看好不好?”姜月牵起她的小手:“以后舅妈还会给小果儿,给哥哥们买好多好多新衣服。也给平安买,好不好?”
“平安不要,平安有的。”
姜月失笑,她已经有很久没有感受过这么赤城的情感,这年代物质贫乏,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反而更简单直白。
有傅老太这样蝇营狗苟精心算计的,也有小平安对果儿赤诚的姐妹情谊。
她想起来九叔公说的,年纪小小的傅玲带着同样幼小的傅霆川躲在山上,山下的人尚且没有吃的,不知道他们两个小孩子,怎么在山上活了下来。
她能做的不多,只能趁着还没离婚,给他们多做几顿好吃的。
下午,哄两个小姑娘去睡觉,姜月和傅玲正刷洗碗筷,突然听到远远传来一声叫骂。
“哪个杀千刀的偷肉贼!吃了我家的肉,怎么不噎死你!”
马爱梅拎着扫把从外面进来:“听着像是老大家的,是王丽萍吧,谁去她家偷东西了?”
姜月明白了,她藏下的罐头被人偷了,她和马爱梅相视一笑,骂道:“活该!”
傅玲苦笑了一下,没做声。
今天她帮着老三分家,以后她妈大概也不会认她这个女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