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静静的坐在陆霜的对面，心已经随着他的话沉没到了阴寒彻骨的深底当中。当决定和道士在一起之后我就知道会有人来反对我们，会有人不祝福，但那些人里面不会有陆霜这个名字。

从聊城相识一路走来，陆霜已经成为这个下界除了道士之外我唯一挂念的人了。这个世界那么大，但是我认识的人只剩下他和道士了。

我们一起嬉笑打闹，开玩笑，互相捉弄，就像我和红狐狸一般互损又坚决维护。

“我以为你不一样的。”

房间里的温度太低了，低到我说话的声音都开始大颤。我抬起头，强忍住泪水看着陆霜，“我是狐妖，但是我从来没有害过人。投胎和出生没有一个人可以选择，这是我的错么？”

我没有害过一个人，反而救了许多人。如果说修道者天生高贵，达济天下，修魔者天生邪恶，霍乱人间，那么我又是什么呢？

善恶是非，岂是修行的道法就能说清楚的？

听到我的话，陆霜身体一震，低下头沉默良久后才开口，“沉璧，你说的话我都知道，但是我不仅仅是师兄的师弟，你的朋友，我更是蓬莱的三尊弟子。”

“如果我和师兄的感情并不深厚，那么知道他和你的事情，我会由衷的高兴，庆幸他自毁前程，从此被师傅所厌弃。如果我是个寻常人，那么我会真心的为你们送上祝福，漫漫的修习之路，得到一人相伴是何等的幸运。”

“我也并不喜欢霓珝。当初霓城主来找师傅说亲被拒的时候，我也暗自高兴过，像师兄这样的人，哪是青山派这样的门派可以收拢的。

可是我昨天想了一夜，忽然觉得或许像霓珝这样的对师兄来说也不错。”

陆霜惨淡的一笑，看着我语气悲戚，“沉璧，你可以说我迂腐，可以骂我古板，但是这不就是事实么？阴阳两面自古就是对立而生的，仙魔两族更是水火不容。“

我突然说不出话来，胸口闷闷的透不过气来。陆霜说的句句属实。神魔两族和平共处的岁月已经过去了万年了，代替这一切的是不断的冲突与战争。有血就会有牺牲，又个人到整个种族，这场争斗已经很难再缓解了。

“陆霜。”

我定定的看着他，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只剩下这两个字。世人怎么看，我并不在乎，因为他们于我不过是无关紧要的陌生人，但是陆霜却不是，他是我相处过，付出真心的朋友。

“你不要这样看着我。我知道你并不是那种穷凶极恶的狐妖，不然师兄也不会喜欢你，只是人妖有别，天道难违！”

陆霜沉痛的说完这句话就乎的站了起来，哐当一声带倒了身下的椅子。

”你自己好自为之。“

他说完也红了眼眶，强忍着扭头打开房门离开了。

呼啸的冷风从门外灌进我的衣领。我禁不住打了个颤然后才回过神来把它关住。

等道士晚上回来的时候，我正缩在床头，两眼呆滞的看着床塌发呆。

“怎么这么冷的天都不生炭火！”

他责备了一句，紧接着就将身上的大髦脱下披到了我的身上。

“南方的冬天最是阴冷，就算是生了炭火有时都不顶用，你还敢一个人硬抗。”

“我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