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东西?”桃花见他转了话锋,挑眉问道。
“姑娘贴身放着的白玉佩。”他朝桃花伸出短粗的手掌。
桃花心下一惊,却已是了然,不禁冷笑道:“你已另投了明主了么?”
“在下现下替皇上看管着行宫内所有马匹,替皇上办事自然是投了明主。如若姑娘不将东西交出来,日后只怕见面的机会更多,王某这张脸,想来姑娘是不愿多见的。”
桃花手心处生出一层绵密的汗水来,那日玉辇之中无端心生寒意,鞭抽御马之人竟是他,只觉一颗心直直沉下去。
“将东西交出来吧。”短粗的手指伸的更近,却隐隐听得列队整齐的脚步声。
“那方草从里似有什么声音,你们去看看。”桃花远远听得一个声音,竟是李稷。
两名军卫齐齐应声,脚步声由远而近。
王克眼里闪过一丝慌乱,伸着的手指收了回去,警惕的四面环视了一下,“便多给姑娘些时日,再过几日若姑娘仍是不肯把东西交出不,就莫怪在下管不住自己的嘴。”他冷笑道,转身拨开茂密的草丛,匆匆走了出去。
桃花身子没了支撑的力气,几乎要软倒在地,却是不能。若李稷赶来,此番情形却又如何同他解释?
她伸指握住身侧树杆,稳了稳身形,缓缓朝着绿竹小苑走去,双脚似踩在云雾中一般,竟辩不出方向。
心底隐匿多年的丑恶伤疤,一夕间被人狠狠揭开,途见一片模糊的血肉,却是再也不能愈合。
桃花缓力推开绿竹小苑的门,和衣躺在床上,脑中浮现的是李华那张温润如玉的脸。只是一瞬,却仿佛隔了万年,已是再也无法触及,那样清透的一个人,若是知道了这般丑恶的过往,只怕也是厌弃的。
她脸埋进枕头里,润开大片湿润的痕。
桃花终日恍惚起来,棋盘上的子被李华吃的精光也无知觉。
李华捏一枚雪白的棋子在她眼前晃了晃。“你这究竟是怎么了?终日恍恍惚惚的,可是病了?”他伸手探了探桃花的额,担忧道。
桃花回过神来,勉力笑了笑,摇头道:“无碍,大概是久不练棋艺,头脑迟笨了。”
“罢了。”李华将棋子扔进棋盒,拂袖而起,拉她起身。冷凉如玉的手指握住她的,眼底笑意明澈似孩童一般,却让桃花更加觉出自身的污秽,不禁侧头避开他的眼神。
“你不是喜爱行宫西侧那一湖莲花么?朕让人在湖畔扎了架秋千,今日,朕陪你去荡秋千可好?”
桃花张了张嘴,却是无法吐出拒绝的言语来,只轻轻点了点头。
刚下过雨,天色清明舒缓如一面平滑的水镜,脚下是磨的平缓舒适的鹅卵石小径。
暴雨新晴,不知名的雀鸟在枝头清婉鸣叫,绕过大片茂盛繁密的花木,只见几株轻盈洁白的莲花静静开于湖面,映着碧绿的湖水,美的如同一抹现世的幻镜,又如此刻站与桃花身侧的李华,于她而言又何尝不仅仅只是个幻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