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置办好食材后驾车去青楼看季殊。日久不见,院中姐妹分外热情,好不容易脱身去了清蕙阁,阁内气象一新,门口新植了几丛翠竹,菊花开的正艳,连着抄手游廊也新漆了一番。
桃花悄悄躲在雕花门后欲给季殊惊喜,却闻得她含羞的娇笑声,不禁有些好奇。透了窗格看过去,张霍霍执了一管黛墨正给季殊画眉,眉目间大有情意,两人脉脉相视。
四下无声,桃花心下震了震,很是惊鄂,却并无意料中的难过,叹了口气,怔怔走了出去。
她坐上马车往宫内赶,马却扬蹄长啸起来,掉转头往城外狂奔,桃花惊慌的不知如何是好,大声呼喊,让行人闪避。
马匹急速狂奔,车内颠簸不已,桃花撩开帘幕,四下荒凉,人迹稀少起来,却是出了城。她心内思量。这般狂奔,定会命丧于此。
桃花攥紧拳头,心下一横,往车外跳去,耳畔是呼呼的风声。她紧闭双眼,却没有遭遇预料之中的撞击与摩擦带来的痛苦,四下安稳平定。
“这般从车上跳下来,你是疯了么?”额上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
她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同样冷淡的脸,王爷李稷的脸。她一时回不过神来,吸入鼻腔的是淡雅的佳楠香,混合着陌生男子的气息。
“桃花姑娘是打算让本王爷抱你多久呢?”
“什么?”桃花慢慢才发现身子是悬在半空的,被一双有力的臂膀稳稳抱住被李稷抱住,热烫的触感如火势一般在脸上蔓延开来。
“放放我下来。”她身子下沉,双脚落在地上。深深吸上几口气,这才抬头看他,思绪清明起来。
“王爷如何在这里,莫非是专程等着奴婢落车前来营救的?”
“自然不是,是本王爷让姑娘出的宫,也是本王爷让姑娘的马失的惊。”
“为何?”桃花皱眉问他。
“这话该我问姑娘。”他定定看着她。
“前文官陆辛的女儿为何要进宫,还成了皇上的贴身待婢?我若没记错,元丰六年,陆家被抄家前些时日,我是见过姑娘一面的,记得吗?绾绾姑娘?”
桃花静静站着,冷意从脚底升起来,渐渐麻了半边身子。
“你有什么目地,不说清楚吗?”
天色暗下来,太阳向西沉去。
“我爹”她僵僵的开口,“是冤枉的,他清廉一世,被人陷害致死不说,死后还要背上这样一个名声。我接近皇上,就是为了替他洗刷冤屈,让他在九泉下得到安宁。”
“当年我尚年幼,也同你父亲见过几面。我心存疑虑,你父亲一直为官清廉,犯下此罪也着实让我吃了一惊。后来我重查过此案,证据确凿,并无批漏。”
“并无纰漏”桃花冷笑出声。
“如若有人刻意要陷害他,会让这批漏出现吗?我爹素日为官如何待人,可是那种只要钱财不体民意的?抄家之时,除了那五十万两纹银可曾见过其他半点值钱财物?”桃花厉声说道,眼泪纷纷掉下来。
他看着她,眉目间有了一丝迟疑。“按你所说,也确有可疑,我再查一下此案,不过”他转过身,“无论如何,你不能再待在皇上身边了,自今日起就不要再进宫。”
“恐难从命,桃花早已立誓,若不洗家门之辱绝不为人。”
“你”
“桃花先行告退。”她福了福身,不等他回答,转身往官道上走去。
天色越加的昏暗起来,脚下的路面也很难辩认,四下寂静,她心里的不安却越来越浓重。
耳畔闪过一道凌厉的风声,后背剧痛起来,她倒在地上,艰难的反过手,想拨掉背上的箭羽,却扯的伤口撕裂般的疼痛。
“别动。”低沉的一声呼喝,身子稳稳被人托起来。
桃花抬头,看到的却是王爷李稷脸,映着微弱的星光竟有些焦急。
“王爷做事”她急促的喘了几口气,“真有意思,既要杀了我,又何必大费周章的折回来。”
“别说话,这箭不是我射的。”
他抱她走到一处庙宇内,放下来,打起火石燃了堆火,看着桃花背上的伤,脸上微微变了色,愣了半晌,“这箭上有毒,有人想取你性命。”
“这是自然的。”她忍疼喘息道。
“姑娘是想要名节还是想要性命?”他沉声问她。
桃花怔了怔,不禁有些失笑。“自然是要性命的,我这样好不容易活下来的人。”更何况
“得罪。”只听嗤喇一声,背上衣物尽数撕裂,肌肤暴露在夜晚的空气里,微有些寒意。
李稷倒抽了一口气,桃花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但想来是惊鄂的。
“王爷不必惊骇,都是积年旧伤了。”她沉吟道。
一只粗糙的手抚上背部,顺着那些绵长的鞭痕。
桃花背上虽然疼痛,但脸还是红起来。“王爷?”她不禁出声提醒。
他回过神,脸色微红,很有些尴尬,忙转过头。
“姑娘身上可有解毒止血的伤药?”
“有的。”她思量道。
“在何处?”
“衣衣襟之内。”
他愣了愣,还是把手伸入她领口内,摸出了一只白玉瓷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