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桃花同青莲便携着竹藤篮,去翠罗山采摘新出的南烛。南烛的嫩脑小小的,又红红的,远看着像是一片红云降落山间,看着惹人欢喜。
她们仔细地掐了嫩脑放在藤篮里,桃花不禁念起娘曾教她的关于南烛的诗句:“山中何所有,岭上多白云。只可自怡悦,不堪持赠君。”
春雨绵绵而至,像花针,如细丝,密密地斜织着。雨帘是那样密,给天地间万物披上了蝉翼般的薄纱。
青莲看着这幅美景,心中欢喜,不禁哼起了歌。“出其东门,有女如云。虽则如云。匪我思存。缟衣綦巾,聊乐我员。出其闉阇,有女如荼。虽则如荼,匪我思且。缟衣茹藘,聊可与娱。”
歌声明丽轻快,似翠鸟弹水,又似黄莺吟咏,听得令人心酥软。
“你唱得这般甜如浸蜜,怕不是想嫁人了吧?”桃花娇笑嗔道。
青莲恼了她一眼,“瞧你说的,若是叫人听了去,我还有脸在宫里待着吗?”
“哎呀好姐姐,我说笑呢,瞧你,这就生气了?”桃花摇了摇青莲的手臂,赔了个不是。
还未走到山顶,只见天际滚来团团乌云,雨大了起来。
青莲着急道:“我临行匆忙,未带雨具,可是要淋湿了!”
桃花远远瞧见山顶上有一座雨亭,“青莲,那有座避雨的亭子。”
两人连忙奋力跑上去。
她们提了藤篮走上雨亭,却见亭中石凳上坐着一人,正望着绵细的春雨,不知在想些什么。
看到他身上的黑底金纹的龙袍,桃花心下悚然,慌忙拉着青莲跪下。“奴婢拜见皇上,皇上万岁。奴婢惊扰圣驾,罪该万死。”
青莲也是被这坐着的威严之人惊住了,跪倒在地上颤颤地发抖。
“都起来。”入耳却是似曾相识的温和声音。
桃花微微一愣,才拉着还在发颤的青莲站起身。桃花偷偷打量着皇上,只见皇上眉如墨画,眸中散发着琉璃般澄净的光彩。
“他他是李公子?!”她心下思绪翻滚,指尖微颤。“李公子怎么会是皇上怎么会是那个开口要了爹性命的昏君”
看着眼前和陆军爷别无他样的可人儿,李华心中翻起了滔天巨浪,“这是陆军爷?可陆军爷是个公子啊难道她是阿丑?阿丑明明脸上有道狰狞的疤她到底是谁?!”
李华按捺住心中的狂喜和震惊,定定地看着桃花,开口问道:“你叫什么?”
“回皇上,奴婢叫桃花。”桃花攥紧了手藏在袖口中,掐得手掌阵阵发抖,语气却是平静地没有任何破绽。
“桃花桃之夭夭”李华喃喃道,却没说出后半句“灼灼其华”。原来,她既不是陆军爷,也不是阿丑
他又看了眼竹藤篮里的红红的嫩脑,好奇地问道:“你们上山是为了采这些红树叶?”
“回皇上,这是用来做乌饭麻糍的南烛。”听到李华询问,桃花才从震惊中回神。
“乌饭麻糍?”李华眼里有了几许探究,“乌饭如何能制麻糍?”
桃花耐心地解释着:“这是奴婢姥姥家乡的做法,取南烛茎叶捣碎,渍汁浸粳米,九浸九蒸九曝,米粒紧黑如莹珠,袋盛可以适远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