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坐着一道修长的身影。
那人披着百草霜色披风,斜斜靠在小几上,单手支颐,闭目养神。深邃的眉眼小半笼在阴影里,随着帘子掀起,他缓缓睁开眼,目光沉静似水。
他周身一股熟悉的清雅矜贵之感,让赵徽鸾在吃惊过后,唇角不由自主地扬起了弧度。
“容谙。”
女子清脆的声音里染着喜悦。
容谙下了马车,长庚、长右同他一道朝赵徽鸾拱手作揖。
“殿下。”
“你怎么也来江南了?”
见他眉宇间难掩疲色,赵徽鸾又问:“本宫看容卿面色不好,是近日没有休息好吗?”
闻言,长右嘟哝道:“日日星夜赶路,面色能好就怪了。”
“为何?”
赵徽鸾问的是为何要星夜赶路,容谙淡淡看了长右一眼,却是跳过这个话茬不答。
“臣奉皇命巡边,路经江南。”
“你要去安南?”
“是。”
怎么会这样?原以为琼林宴上给容谙解了围,他便能留在燕都,怎么兜兜转转,他还得去安南?
容谙下垂的视线落在赵徽鸾手上,她又在下意识地扣手指,容谙诧异,真宁公主怎么对他去安南巡边反应如此之大?
“你不是国子监司业吗?父皇怎会让你去巡边?”
“臣现下是礼部的员外郎。陛下命臣巡边之后,返程再经江南,护送殿下回京。”
容谙顿了顿,又道:“臣三个月后会来接殿下。”
赵徽鸾嘴巴张了又张,一时不知该怎么描述自己的心情。
她到江南的第一天,归期就已经定下了。
好得很。
“殿下,这些人该如何处置?”
王贺过来,先同容谙颔首致意,然后问赵徽鸾处置意见。
“本宫是跟着大人历事的,理当……”
赵徽鸾说着,往方才打斗的地方看去。
只见温言俯视着坐地上的麟哥,他一手叉腰,折扇别在后腰上,另一手拎着把大刀,步步逼近麟哥。麟哥目露惶恐,连连后退。
赵徽鸾这可来了兴致,凑上前去瞧热闹。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看停在原地的容谙,眼神示意他跟上。
孙大娘歇在满地狼藉的茶舍下,受伤的胳膊血顺着指尖往下滴,看得赵徽鸾眼神晦暗了几分,抬了抬下巴,让念夏过去给孙大娘包扎。
她大步来到温言身边,双手叉腰瞪着麟哥:“温青玉,砍他!”
这十足的跋扈样,看得王贺眼睛都睁大了一圈。
容谙跟在最后边,手指搭在唇边轻咳了下,将笑意忍下。
温言抡起大刀作势要砍人,麟哥吓得哇哇大叫。
“你、你要是敢杀我,我们大爷饶不了你!你知道我们大爷是谁吗?”
“本公子管你大爷是谁!”
“我、我、我告诉你,我们大爷是盐官城里鼎鼎大名的王敬时,各衙门里的大人都要给他几分薄面!你、你敢得罪我们王家,小心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温言一脚将他踹翻在地:“本公子怕他不来!”
“呜呜呜。”
麟哥哭得在地上乱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