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然知道史康是谁;
从穿越而来的第一天开始,史家就站在了他的对立面。
怂恿斗坊向自己讨债,
扬言授衣假后就赶自己出县学,
这都是奔着下死手来的,可没念着贾涉的情分!
所以,他与姓史的也没什么好说的。
当县衙里的一帮人现身的时候,他的目光就在史康的脸上停留了几秒;
只是那几秒,他就从史康的脸上读出了厌恶;
一种刻入骨子里的厌恶。
他马上明白,自己与史家不是亲,而是仇。
而且特么的这种仇,不是你低头就可以化解的;
因为那是瞧不上眼的仇,是蔑视的仇;
这种仇只能用实力去碾压,用高不可及的地位去威慑,才能消解。
所以,当听到史康的喝斥声时,胡言就当是有人在人堆里打了个响屁,只听个响,该干嘛就继续干嘛!
县衙的一帮官吏,就这样干瞪着眼,看着胡言旁若无人的在那里忙活。
这时,裘始才的鼻子里有了哼哼声,处在将醒未醒之间;
胡言放下他的头,抬手就狠狠搧了他几个耳光。
清脆的耳光声非常“悦耳”,叫薜县令等人的面皮都抖了好几下;
而退到一丈外的围观者,也个个心头一颤,暗道:这胡先生忒是凶狠,谁若是落到他手里,怕是会生不如死!
裘始才被耳光打醒了,他流着鼻血,嘴里也喷出了一口血;
他坐了起来,两眼无神的望着胡言,怯生生地说道:
“你打我干吗?呜呜呜,士可杀,不可辱---”
说着,两行清泪就顺着眼角下滑。
胡言搓了搓手,回给他了一个笑脸;
“我不打你,你这口血又怎么喷得出来?”
“这口血不喷出来,你球屎的才的气,又怎么能顺?”
裘始才可没信这鬼话,因为他觉得胡言的笑很邪恶。
只是胡言不再去理会他了,而是径自起身,认认真真向薜县令施了一礼;
“晚生见过县尊!”
薜县令笑了,笑的很开心;
他上前一把就托住了胡言的手臂,然后俩人的手就紧紧握到了一起;
这份亲热,就像是多年未遇的老邻居。
眼缘这个事情很神奇,它就是一瞬间的事,也分人,分时机;
薜县令与胡言就很对眼缘,时机也恰好。
不提胡言,我们就来看看薜县令;
他来天台上任不过二个多月,人生地不熟,县里所有的事权都落在史康和县尉手里;在天台,他现在还只是个摆设。
他心里其实很苦;因为他本是朝官,在御史台任监察御史。
他这差遣虽然品秩不高,不过是正八品的承奉郎,但风光啊;
上至宰相,下至一般小官,都能上书弹劾。
本来他再熬熬资历,就可以再上一个台阶,任殿中侍御史;却因为为济国公、皇子赵竑说话,得罪了权臣史弥远,就被打发到天台县担任县令。
从中央到地方,还只是个小小的县令,又被下面的一帮人阳奉阴违,你说薜县令的心中又怎么能不苦!
这次史康拉他出来当虎皮,说是给流窜至此的归正人一个下马威,他本是不愿意的;
归正人又如何?金人占了淮河以北之前,那可也是宋人啊!
朝廷早有定论:要优待归正人,以此让金人治下无民可驭,再无能力南犯。
所以,薜县令是不排斥归正人的,反而心向着归正人。
这次在县衙墙后一听,还有一位颇有才华的县学先生,也是归正人一边的,你说他怎么会不高兴?
哈哈,薜某原来不是孤军,这里居然还有强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