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忱脸色一变。沈家将统领军队多年,在军中威望极高。他虽掌握长安城内的兵权,但心中知道这些边防将领一心效忠皇权,并未被他收服,这些不稳定的因素就如一个巨大的火药桶。而南诏内乱这件事分明如一把高悬的明火,随时可能引燃这个火药桶。答应出兵,就怕有人趁机挥师北上,不答应出兵,就是罔顾忠臣良将,令天下将士心中难安。
他动了动嘴唇,气急败坏地说道,“施仁诺在信中所言,南诏王病弱,小王子年幼,太后年迈,朝政不稳,他不过是代理朝政。他既然并未对蒙氏王族怎样,何来营救之说?”
张济知道其实施仁诺造反时并非这么说,施仁诺打着“牝鸡司晨,国之不祥”的旗号,从一开始就是奔着推翻蒙氏王族去的。这一点张济知道上官忱也心知肚明,不过他哪里敢直说。因为放眼当世,‘牝鸡司晨’的可不止云萝太后一人,还有与他狼狈为奸的他的好妹妹,正坐在上方垂帘听政的上官皇后。于是张济声音洪亮,话锋一转底气十足地道:“那好,那就由施仁诺暂代朝政,让云萝太后安享天年,等南诏王养好病,小世子可以监国亲政,再将王权交还蒙氏王族。”
上官太师眼睛一眯,“那就封施仁诺为南诏郡王,暂代南诏国政。”
张济今天的根本目的并非要大周发兵南诏,而是先保住蒙氏王族的性命,再等待时机。“郡王应护佑蒙氏王族周全,切不可行僭越之事,否则大周就要出兵讨伐南诏!”
春日里天气晴好,阳光温暖地包裹着大地,万物被笼罩在朦胧的金色当中,张济从阴冷的大殿里走出来顿时感到一阵暖意袭来。他早就被知会上官兄妹不会发兵南诏,这不是今天的真正的目的,好在另一个目的已达到。周皇朝封施仁诺为南诏郡王,要求他必须确保蒙氏王族性命安然无恙。
上官太师从身后追上来,阴阳怪气地说道“张宰相身为我朝宰相,平常遇事不爱开口,想不到操心邻国之事比操心自己国家之事多啊。”
张济抬头看向南方,难过地叹了口气说道:“想当年我在蜀中任剑南节度使十多载,与南诏百姓相处融洽,与蒙氏王族交情颇深。如今见王族被困,自然颇多感触。何况南诏为大周属国,两国邦交已久,往来友好,又是大周在南方共御吐蕃的盟友。心系南诏即是心系我大周呀。”
上官忱轻蔑地一笑,“宰相平常看起来少言寡语严肃刻板,也不大结交朋友,想不到竟是情深意重之人。”说完也不等对方答话,气冲冲地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