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慧眼快语，看似随性，却洞悉世事。只是不知殿下今夜造访，有什么差遣？”张济平常甚少与这位风流永安王打交道，他知道这位贵人不会无缘无故地来找他。

李泽渊端起手边的茶杯闻了闻，随后轻轻尝了一口“嗯~千手观音！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好茶。”

“殿下见笑了，千手观音味道特别，喝起来犹如陈年旧茶滋味苦涩。很少人能喝得惯，算不上什么好茶。”

“千手观音茶树发芽时，叶子层层叠叠，宛如千手观音的一千只手。而每片茶叶中间又会生出一粒小小的黑点，仿似掌中的眼睛。所以当地人赐名千手观音。大慈大悲千手观音，千手救众生，千眼观世间，拥有无量法力、智慧和功德。这样的茶岂是凡夫俗子所能参透的，自然要有大智慧之人才能识得此茶的妙处。据说有一千个饮茶之人，就能品出‘千手观音’的一千种味道。入口之时虽滋味苦涩难耐，但随即会在留口化开，只是个中滋味却与品茶之人心境有关，悲者苦，乐者甜，怒者咸，懦弱猥琐者酸，奸猾多疑者腥，或有花香，或有蜜香，或有泥腥，蕴藏万千自然之气息。宰相如此偏爱此茶，竟能以它待客，说明宰相有悟道的心境，实乃有大智慧之人。”

“殿下过誉了，各花入各眼，不过是闲来无事胡乱地附庸风雅，碰巧又与老朽有缘罢了。”

“哈哈~‘胡乱’二字可是要从何说起啊？这千手观音可是真正的稀罕物啊！此物只生长于南诏，且产量极少，即便是南诏王室也非人人都能享用。本来嘛~能喝得惯的人就不多，倒不大引得起世人的兴趣。若要真论起来，能弄到少许品一品都是极难得的，宰相却这样大手笔地拿出来款待客人。不过这么难弄到手的茶，宰相又是从何而得来的啊？”

永安王话锋一转，就这么一问，张济就知其来意。说实话平时他确实很少拿千手观音待客，一是如永安王所言，很少有人能欣赏得了这味道陈旧苦涩的茶，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张济家计艰难，必须得用陈茶待客。二来，他也不想让别人对他这喜好引起注意。喝千手观音是他在剑南道任节度使时养成的喜好，后来进了京城，学生崔昊时常从剑南道送一些过来给他，顺便捎带些那边的情况，这也是他师徒二人保持联系的方式之一。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今天白天发生了太多大事，永安王深夜就突然来造访，他是有意用千手观音试探，不知他今夜造访的目的是否和白天的事有关。

不待张济开口，永安王又继续说道“人人都说上官太师是只老狐狸，可我一直觉得放眼整个朝堂张宰相才是真正的深藏不露啊！”张济面上不露声色，但心中激赏这个殿下竟如此明白。永安王又接着说道，“这么难得的佳品，从南诏远道而来，怕不是出自正规渠道吧？竟然能自己不声不响地享用多年，不知道这事被太师知道又要作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