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茗自小跟着师尊长大,常年和师尊一起居住在惘然谷中。沈玉茗记忆中的师尊总是给人高高在上,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师尊向来少言寡语,每日兀自打坐,练功,看书,抚琴或是处理事务,冷淡自如,仿佛任何事都无法激起他的情绪。人淡如水,性情似冰,一派孤傲优雅。但也有例外的时候,那就是一见到她时就会立即变得温柔慈爱。师尊待她百依百顺,宠爱疼惜,既是师又如父。谷中除了师尊和她两个人外,其实还住着许多仆人和他们的家眷。仆人们对她很亲切,大家都像长辈一样疼爱她。但对师尊却敬而畏之,师尊的高冷实在让人无法亲近,更令人不敢靠近。而仿佛只有她能做师尊的解语花,只有在她面前她可以看到师如普通人一般有喜怒哀乐,看似对一切都漠不关心的师尊会给予她无微不至的关怀;看似没有表情的师尊常常被她的撒娇和无赖引得哭笑不得;看似惜字如金的师尊会给她耐心的教导。
小的时候沈玉茗喜欢去思无崖,起初是因为总能在崖顶看到师尊。崖上的几株泪语花没有固定花期,一年四季总是开了谢,谢了开。泪珠形的花瓣随风飘飘洒洒,将整个崖顶覆盖成一片粉白。一袭白衣的师尊时常站在崖顶俯瞰整个山谷。微风轻抚,花树摇曳,花瓣在空中恣意翻飞,轻轻地停落在师尊的肩头。那广袖宽袍随风摆动,翩翩欲仙,似要乘风而去。惘然,惘然,沈玉茗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这个谷叫“惘然谷”。而每当她看到这幅情景的时候,总能从师尊的背影中觉出那么一点点怅然若失来,不知是否跟惘然谷有关。感时花溅泪,玉茗时常想,那泪如雨下的泪语花是不是也同样感觉到了,所以才总是飘散的那么尽心。
玉茗有时候会轻轻地走到师尊旁边,扬起她稚气的脸庞,拉拉师尊的衣袖撒娇地问:“师尊,你在想什么?”
师尊看看她,仿佛自言自语般:“没什么,思无崖,思无崖,什么都没想。”
其实,沈玉茗五岁之前不明白的事有很多,比如她身边的小丫环们常常跟她说起自己的“父母亲人”,谷里小孩子和他们的“爹爹”和“娘亲”生活在一起。那她的父亲母亲又是谁?他们在哪里?为什么她从小就要学好多好多东西,要念四书五经,要弹琴下棋,还要晨起练功。而谷里的其他小孩为什么不用学习这么多?
有一天她终于忍不住了,在师尊给她授课的时候,她问:“师尊你就是我爹爹吗?别的小孩都有,为什么我没有?他们还有娘亲,我的娘亲去了哪里?”
听她这么突如其来的一问,师尊一愣,怔怔地看着她良久,仿佛透过她在看别的人,好半天才回过神。随后,师尊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把她亲亲揽进怀里说,“茗儿,我不是你的爹爹,你的父母在你没出生多久就去世了。我是他们的好友,代替他们来照顾你。师尊就是你的家人,知道吗?”
小玉茗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接着问:“师尊,那我的爹娘是什么样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