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他握着莲花权杖微微下按,权杖顶部的莲花朵朵盛放,而后半空中的所有法阵传来令人心悸的动静,无数道可毁天灭地的攻击齐齐袭向云恒!
林无愁抽出自己薄如蝉翼却削铁如泥的无忧剑,飞身上前,在空中划过一道潇洒轨迹,他使剑的姿势看起来就像是喝醉了酒,但剑剑都精妙至极,带出悠悠的逍遥剑意!
他身后紧随着不少无极宗的精锐子弟,个个祭出了法宝,灵力的对抗使整个无极宗都晃动了起来,大地震颤!
别的宗门大多不敢像第一宗门这般敢和神仙叫板,没有这个实力也没有这个底蕴,他们大多躲在无极道人的莲花屏障下看着这场惊天动地的乱斗。
一直被认为是儒修这一辈最具天赋的弟子颜鹤风挥袖破了自己的屏障,走到师父面前俯身一拜。
他师父也知这小子看起来中规中矩,做事谦逊有礼,心里头却是极热的。
他抚了抚胡子只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颜鹤风垂眸:“可圣贤也言,不畏义死,不荣幸生。”
他师父大笑几声:“那就去吧。”
只见颜鹤风祭出自己的紫极镇尺,缓缓上前,素白色的衣袍翻飞,眉眼坚定,加入了乱斗中。
就连凌霄宗的萧凌宇都发现队伍里的傻大个不见了踪影,而那一群不怕死的人里多了个小山一般的身影!气得他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钟无名的血肉被挤压得翻卷出来,露出已然碎了的森森白骨,像个破碎的陶瓷娃娃,裂纹遍布。
她的眼睛在往外流血,模糊了视野。
死亡的气息如影随形。
她浑身都在剧烈颤抖,脚跟已经陷进了塌陷的地里,几乎要坚持不住了。
怎么总是这样。她想。
为什么总是给她一个甜枣之后再把她弄得遍体鳞伤?
四处流浪的时候好不容易吃了顿好的,却被一个嚣张跋扈的富家少爷踩碎了指骨。来到云隐乡过了一段好日子,还没来得及回味,就被别人灭了门,斩了根,此后天地悠悠,没了归处。
此刻的她仿佛又变成了当时那个踽踽独行的流浪儿,生命力在流逝,即将倒在荒凉的野地里。
可这次又不太一样。
钟无名顶着极重的威压,咬牙微微抬起被压得僵直的脑袋,一双流血的眸子极力向上看去,见到了很多人挡在她身前,无极道人正在朝她靠过来。
她开始尝试着抵抗,可溢出来的剑气一下子便又被压回了身体里,冲破不了这重重的阻碍。
她想起爷爷常同她讲的话,又想起了那夜师父递过来的鸡腿,和无上门的大家短暂却甜蜜的点点滴滴,同迦楼罗风雨兼程一起走过的万水千山。
她不再是孤立无援的。
有了兄弟,有了师门,还有那些挺身而出的陌生人。
所以这次——
她想活,她要活着,她不低头,也不跪下!
神明也无法让她俯首臣服!
她一次又一次用尽全力释放蕴含在身体里的剑气,甚至带上了自己剑心的领悟,却每一次都差上那么几分。
她流血的眼睛痛极,想着只要再多一点点,多一点点就好!
突然间,一股极细极细的治愈之力从她的脚尖涌了进来,不多,只有那么一丝丝,却让钟无名如逢雨露。
她几乎像是快要枯死的禾苗,竭尽全力地吸收着阳光和雨露,治愈之力缓缓游遍她的周身,断骨顽强地新生,重新拼接到一起。
谢寻幽的脸色却苍白上了几分,好看的眸子皱紧,他握着自己的权杖半跪在地,莹绿色的治愈法阵在他身下绽放,艰难地将治愈之力一缕缕渡向钟无名的方向。
他顶着极大的压力抬起头,却发现不远处的钟无名头顶上的黑雾散去了不少,足以让他看见那溢出金光的内核。
毫无瑕疵,光芒耀眼璀璨,纯粹洁净。
这人竟是有着同金子一般坚韧高洁的心性。
他瞳孔微缩,看到这金光一时间变得绚丽,光辉逸散。
在场的修士们有看着钟无名这副狼狈模样暗自欣喜的,但更多的都是对钟无名的敬佩,敬她能不屈服在神明的威压之下,但又忍不住担忧。
即使这么多天之骄子上场,在神明面前都只像是一堆蝼蚁,他们从未如此直观地感受过凡人与神明的天差地别,不由生发一种深重的无力感。
不少修士们看着苦苦支撑的钟无名,都不由想着谁能来救救她。
可位于所有人关注中心的钟无名,此时却顶着威压,缓缓地,极为有力地抬起了她的右手。
血顿时如泉般涌出,洒在白玉的地上,看起来惊心动魄。
众人只听见她嘶哑着道:“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