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房三人走后,姜时屿睨向心虚的姜柠:“阿柠,还不跪下。”
姜柠老老实实的屈膝,跪在团圃上。
“父亲?”
姜枫刚要开口,就被姜时屿眼神瞪住,他闭紧嘴,不敢再替姜柠求情。
姜时屿这才问姜柠:“夜宴那日,沈昭在梅林遇见的是不是你?”
姜柠抿住唇低下了头。她不回答,等于默认。
姜时屿气得手抖,恨铁不成钢的骂她:“姜柠,你到底知不知道这是欺君之罪啊?”
姜柠的头越来越低,委屈的泪在眼眶打转。
她何尝不知道这是欺君之罪,可她有什么办法?难道要当众承认和沈昭“私会”吗?
“贵妃知道吗?”
“……”
“所以就瞒着我?”
“……”
姜柠的默认,让姜时屿胸中有一团怒火无处可发,他气急,捞起案上戒尺,狠狠打在姜柠肩头。
姜柠被打得侧摔在地,半边肩膀瞬间麻木,她痛得发出低低的啜泣声,如同困兽呜咽,让人心生怜惜。
姜枫和姜衍一愣后,连忙上前。
姜枫扶起姜柠,心疼的问:“阿柠妹妹,你怎么样?”
姜柠连摇头的力气都没有,在姜枫的臂弯里直发抖。
姜衍拽住戒尺,神情严肃:“父亲,阿柠身子弱,受不起这样的重罚,子琛愿意代受。”
“你让开。”
“父亲三思,阿柠妹妹受不住第二下。”
“让开!”
姜时屿怒吼一句,还要抽起戒尺责打姜柠。
姜枫当即横过用身体护住姜柠,扭头质问:“父亲是疯了?怎么就是阿柠的错了?明明是沈昭心怀不轨,蓄意接近阿柠。父亲这么不分青红皂白就责打阿柠,不怕母亲九泉之下寒心吗?”
姜衍脸色一变,厉声道:“姜子眠,你怎么跟父亲说话的?还不道歉?”
姜枫意识到说错话,怒意一僵,小声道:“父亲对不起。”
瞧着两位兄长因为自己顶撞姜时屿,才缓过来的姜柠愧疚不已,颤声道:“三哥……我没事……”
她的气若游丝,让姜时屿的理智回笼,才意识到自己刚刚下手重。
姜柠的肩膀火辣辣地疼,脸色也愈发惨白,强撑着气力对姜时屿认错:“父亲……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瞒你……”
她实在没了力气,只能看着姜时屿,眼里闪着自责的泪。
姜时屿沉默片刻,松开戒尺往外走,留下一句:“阿柠,好自为之。”
*
暗掖庭昏暗腐臭的地牢里,照云浑身是血,被人提起来一路拖出地牢。
她意识模糊间,被一盆冷水泼得打了冷颤,受尽刑罚十指动了动,身体似蛆一般涌动两下,又失去力气,一动不动的趴伏在地。
景和帝把玩着手中的荷包,脑海里飘着姜时屿入宫向他请罪的画面,沉默片刻后把荷包一抛,抛到照云脸前。
照云那如同一团枯草的头发糊在脸上,挡住视线,让她努力撑起眼皮也看不清任何东西。
不用景和帝吩咐,夜羽薅起照云后脑勺的头发,扯开她脸上和血肉糊在一起的发丝,露出她那双惊恐的眼仁。
“看看,认识吗?”景和帝饶有兴趣地示意她辨认荷包。
照云费力瞪圆眼眶去瞧那荷包,瞧清楚上面的绣工出自自己的手后,抖着嘴唇,艰难地吐出字来:“认……识……”
她绣工好,姜烟然时常叫她绣些玩意拿去送人情。她若没记错,姜烟然把眼前这个荷包送给了姜时屿。
“既然认识,那就老实交代。”
照云皲裂的唇瓣哆嗦两下,身子也跟着哆嗦,意识到这是她最后的机会后,颤颤巍巍的开口:“那天晚上,小小姐从梅林回章华殿……”
出了暗掖庭,景和帝吩咐夜羽:“丢去乱葬岗。”
夜羽抱拳:“是,陛下!”
景和帝走了几步,忽而顿住脚问:“卫冬,你说沈昭那天晚上究竟有没有醉?”
卫冬憨笑一下,说:“陛下,老奴听说沈将军千杯不醉,但老奴还没见过能喝一千杯的人呢。”
景和帝默然,须臾后说:“不知道福安是不是和阿柠一样娇气可爱。”
福安是景和帝的长女,其母惹怒景和帝被废后,她也被景和帝厌弃,送去了京郊的公主府里放养。
景和帝怎么突然想起她来?
卫冬心里思绪万千,面上憨笑着回:“陛下,若是让小小姐听见你夸她娇气,她怕是又要跟你拌嘴了。”
景和帝眼前好像浮现姜柠软声软气和他掰扯的画面,忍不住笑了,说:“还是阿柠可爱些,也更像……”
余音消失在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