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月立刻回禀:“殿下方才遣人来说,今日朝中有要事不能来了,改日一定给小小姐斟茶赔罪。”
姜柠瘪嘴,哦一句,顺手扯下被她弄皱的荷包丢在矮桌上,心道:早知这样,不如用早起梳妆的时间,再睡会懒觉。
姜枫哪知姜柠这懒心思,只以为她耍小性子不高兴了,便想拉她出去寻个开心,偏头吩咐青韵:“把阿柠的厚披衣拿来,我们去柳阁吃茶听戏。”
要上马车时,姜柠听见气喘吁吁的呼喊:“阿柠妹妹,阿柠妹妹——”
她回头看去,只见姜烟然提着鹅黄长裙向他们奋力跑来。
“阿柠妹妹、三哥哥,带上我吧,我一个人在院里好生无聊。”
姜柠没什么意见,倒是姜枫不想带她。
然而姜烟然端起笑,挽住姜柠的手臂,对姜枫说:“三哥哥,我们走吧。”
大庭广众之下,姜枫不好给她甩脸子,只好吩咐车夫:“去柳阁。”
柳阁雅间里,榻上矮桌上摆着几碟点心,点心还冒着热气,精致诱人;窗边有个瓷玉瓶,插着束红梅,上头的花沾着细小白珠,看这模样是刚折的。
“这梅好香啊,他们怎知我喜欢梅花?”姜烟然脸色欣喜,连忙坐到最靠近梅花的小榻上。
青韵本想把姜柠身上的披衣铺在那,见状,看向姜柠,见姜柠并不在意,只好铺到另一边角落的位置,又拿来软枕。
姜枫对姜烟然的行为翻了白眼,遂挨着姜柠坐下,同她说:“阿柠别误会,他们是知道你要来才去备的梅花,还有这糕点,新样式呢,你尝尝?”
姜柠喜梅,爱吃甜食,柳阁背靠东宫,自然是想方设法替太子讨她开心。
只不过,她今日确实没精力,最近夜里总做噩梦,睡不踏实;今日又起早了些,这会子着实困倦,也没胃口。
想罢,姜柠摇头,“我不饿。”
“我有些饿,那我不客气啦。”姜烟然说完,直接拿上糕点吃了起来。
姜枫皱眉想要训斥姜烟然,但见姜柠往戏台望去,并不在意。他默了几息,干脆眼不见为净,也偏头听戏去了。
不一会,姜柠以手掩唇,打了哈欠,遂用手肘抵在木窗台上,柔夷撑托着半边下巴,桃杏似的双目微阖,准备听着戏打盹儿。
雅间只剩戏子咿咿呀呀的声音,姜烟然吃点心的动作慢了下来,瞄着姜柠一副与世无争的神色,心中浮现出嫉妒。
越看越碍眼,也不知道殿下喜欢姜柠什么?
她心里呸一声,面上端起温柔的笑,同姜枫说:“三哥哥,我可能吃撑了,想出去消消食。”
姜枫摆摆手,示意她随意。
姜烟然暗地瞪一眼恹恹欲睡的姜柠,出去了。
姜枫隔着屏风赏完一段《李妇寻夫》,回头见自家妹妹没什么精气神,开始打趣道:“殿下不过是忙上几日,我怎么感觉阿柠妹妹要茶饭不思了?”
姜柠眼皮微睁,懒得同姜枫争辩她没有茶饭不思,只轻声问:“三哥,是朝中发生什么大事了吗?”
莫不是……西北出了变故,才叫太子哥哥这样忙?
想到这种可能,姜柠心神一慌,瞌睡都没了,拽着姜枫的手臂问:“三哥,是不是蛮王跑了?”
“怎么可能?”
姜枫惊诧间才察觉姜柠脸上的害怕,忙柔下语气安慰她:“阿柠莫怕,西北战局已定,戎蛮掀不起什么风浪。”
姜柠记起前几日府里的侍女说西北边境出了个什么将军,入敌营、擒蛮王,威武得很。
有他在,想必蛮王是不可能逃掉的。姜柠又放下心来。
姜枫瞧她不再害怕,暧昧地笑起来:“放心,有你太子哥哥在,怎么着也不会让那些粗鲁蛮子跑到京都来掠走他的阿柠妹妹。”
西北战事初始,姜柠曾梦见自己出游遇见蛮王,被掳去当了王妃。听姜枫当众提起这噩梦,面皮薄红,恼怒道:“姜、子、眠。”
子眠是姜枫的字。
被妹妹训斥的姜枫不以为耻,反到嬉皮笑脸:“哎呀,阿柠别气,是三哥说错话了,三哥给你斟茶赔罪好不好?”
说罢便起身斟了杯热花茶给姜柠。
姜柠深知他的死皮赖脸程度,无奈地白他一眼,接了茶抿几口。
忽而灵机一动,抬起下巴傲娇哼道:“我要告诉爹爹,你拿太子哥哥欺负我。”
姜枫一愣,恍然发现,自从自家妹妹及笄后,京中有流言说东宫要择太子妃,他便自动默认这太子妃之位会落到自家妹妹身上。
然而宫里并没有向父亲提起此事,自己却在这胡言乱语,若是被有心人听去,怕是要坏事。
想到这一点,姜枫严肃起来,盯向青韵:“叫她们管好自己的舌根。”
青韵忙恭敬应道:“是,三少爷放心。”
姜柠就是随口一说,想逗逗姜枫,哪知姜枫这样紧张,奇怪看他:“三哥?”
姜枫对上姜柠纯澈的瞳仁,变脸一样,露出谄媚讨好的笑:“阿柠妹妹,三哥一直保护你,好不好?”
姜柠习惯了姜枫的想一出是一出,乖巧点头:“好。”
“阿柠真乖。”
姜枫欣慰,摸摸姜柠的头,心里暗自忖度,今日回家要同父亲和大哥商量商量,阿柠已经及笄,该找人教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