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鸣之中,无数滚石在山峰上一同向着下方滚去。
“不好有埋伏!”
“保护大人!”
“举盾迎敌!举盾迎敌!”
有些杂乱的命令,在下方不绝于耳,三万大军一时间竟不知该听从谁的命令,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在山谷中乱跑乱撞。
最后的结果不是被乱箭射死,便是被山上滚下的巨石碾成粉碎。
数名军官模样的人,挥舞手中利刃,将冲乱军阵的几人斩在马下,口中不断指挥身边的人举盾抵挡。
刘长吏手持一顶盾牌,圆滚滚的身子在箭羽中变得分外矫捷,在无数的人群中那一抹红色的官袍,变得分外显眼。
他面色一喜,三步并做两步,赶到王名之的身旁,有些慌乱的说道:“大人快走!这里由下官挡住他们!”
“走?走去哪里?”
王名之如同失了魂一般,枯坐在地上,他胯下的马已经不知所踪,一向整洁的发丝,也凌乱的散落下来,头上的官帽也不知落到了何方。
整个人如同苍老了数十岁一般。
“回齐郡!刘义在这埋伏我们,证明齐郡暂时是安全的,只要大人回到郡城主持大局,则还有翻盘的机会!”
刘长吏焦急的劝道,这短短时间他手上的木盾已经被射中十余支箭矢,显然他们这里被重点照顾了。
王名之目光有些茫然的看着刘长吏的脸庞,缓缓说道:“这三万将士又该如何?”
“三万将士乃是为国捐躯,死得其所!如今当务之急,大人当以大局为重啊!”
刘长吏整个人如同趴了王名之身上一般,王名之眼中有了瞬间聚焦,苍老的手掌缓缓抬起,在刘长吏的背上轻轻一拂,三根冰凉的箭羽,在寒风中直直的插在刘长吏的背上。
“刘长吏....刘长吏!”
王名之手掌上殷红一片,艳丽的鲜血顺着刘长吏的衣袍染红了身下地面。
“大人速退,齐郡百姓可以没有刘远山,但不可没有王大人!”
刘远山气喘吁吁的将举在身上的盾牌,整个盖在王名之的身上,他的嘴角已经开始有鲜血溢出。
满是焦急的目光在四周扫过,刘长吏起身向着远处奔去,不多时他在漫天箭羽中牵回了一匹黑色骏马。
许是这匹马运气好些,直到此时仍是毫发未损。
刘远山咬牙将王名之扶上骏马,数道箭羽势若流星,狠狠的攒射在刘远山的腿上。
艳丽的血液挥洒,箭矢透体而过,余势不减的箭矢钉在地面仍旧摇晃不已。
“刘长吏.....!”王名之眼中红肿,无数话语哽咽在喉中。
“刘远山,拜别大人!”
刘远山整了整衣袖,身体下拜,行了一个庄重的官礼。
箭羽在身旁划过,滚石在山谷中回荡,凄厉的惨嚎激荡云霄。
本就是疲惫不堪的三万大军,此刻在漫天箭羽的攻势下,根本没有多少抵抗之力。
就是将盾牌举在身前,挡得住天上的箭簇,能当得住身前的滚石么?
骑在马上的王名之一路疾行。
直到耳边的惨嚎略微小了一些,王名之不由得闭上双眼,雪亮的泪光在眼角滑落。
他为官数十年,初次领兵,便遭遇如此挫折,让他有何面目去见当今陛下?
三万大军毁于一旦,又如何面目去见齐郡众多父老乡亲?
想到这里,王名之缓缓拉住缰绳,身下的马匹也渐渐挺住脚步。
此刻风声渐起,天上雪花也大了数分,两侧的山头上已经出现了一丝雪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