舜阳公主正端着一碗药在床前。
“父皇,该喝药了!”
啊,浓厚的药味,竟然和梦里的鲜血气息如此相似?!
面前的人面露忧色,广袖深深,那袖中是否藏刀?
舜阳公主注意到惠帝的眼神,心沉了一点——怕什么呢?我难道会当着大臣们的面弑父吗?
哐当——
惠帝将药打翻:“朕没病!咳咳咳,咳咳咳咳!”
黑色的药汁洒在舜阳公主的身上。
“父皇!”
“陛下!”
不同的声音传来,惠帝这才环顾四周,原来,太子、皇后及几位尚书都在这里。
他方才噩梦初醒,没有发现。
舜阳公主立在原地不语,王皇后急忙上前查看:“伊伊,烫着了吗?”
吏部尚书薛泽若问:“公主可有受伤?不如先去更衣?”
太子趁机上前搀扶着孱弱得一手支撑在床一手捂胸咳嗽的惠帝:“父皇!”
惠帝扫视众人。
来的这么齐,是觉得他要死了么?
像天幕所示,奄奄一息地躺在病床。
吏部尚书这就关心起舜阳公主了?
伊伊,伊伊!
梦里沈皇后凄凄愤恨的质问犹在耳畔。
“陛下,您答应过妾,要好好照顾伊伊,陛下为何要让伊伊受委屈?”
惠帝头痛欲裂,是噩梦,是丹药?
太子还在耳边说着一些劝慰告罪的话。
烦不胜烦。
惠帝突然抬手,用浑身的力气将他推倒,恨恨道:“你这心狠手辣的狗东西!竟然害死了自己的外甥!”
舜阳公主、皇后、吏部尚书等人呆愣在地。
怎么忽然对太子发火?还说起这件事情?
自己的外甥,那不就是舜阳公主之子吗?
陛下把这事儿挑明,这要定太子的罪了?
太子摔在地上,不可置信地看着惠帝,眼中瞬间含泪。
户部尚书盛弥安想去扶起这个自己最看重的学生,犹豫着,还是没有踏出脚步。
满殿寂静。
宫女太监跪了一地。
太子跪地叩首,痛哭:“父皇,儿臣有罪!”
惠帝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不到半个月的时间,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天意幽茫,深不可测。
太子,终究不是那个能够承担天命之人。
舜阳公主静静的看着这一切。
太子兄长穷途末路,父皇几近崩溃。
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
很多年前,父皇躺在病榻上昏迷不醒的时候,年幼的她是那样的不安和惶恐,她向神仙祈求,愿意用自己的寿命换父皇的健康。
现在呢,扪心自问,自己还愿意这样向神仙乞求吗?
“父皇,请喝药吧。喝药,身体才会好起来。”
她仍然希望父亲身体健康,同时也想取走父亲手中的权力。
惠帝无力地靠在舜阳公主为他放置好的软枕软垫上,大口喘气。
许久,终于平息。
“薛泽若,拟旨。”
“一道,废太子、陈王。”
“一道,立舜阳公主为储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