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磬输了。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还是过于稚嫩,对方比她高明得多。
沈磬转头看向万贞帝,万贞帝面无表情,完全不知道此刻万贞帝在想什么。
她有些担心,因为她过去种种恶行实在是太多,而对方又言辞凿凿,她真的一点都没有把握万贞帝会信自己。
她的视线下意识看向唐纵酒,却见唐纵酒以笑面之,朝沈磬微微点头。
沈磬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看明白了那个点头。
——自信一点,沈磬!
是的,输了就输了,沈磬又不是什么天纵奇才,阴谋诡计尔虞我诈的事情,沈磬两辈子加起来就数这几日最多了。
她已经尽力了,她不仅应该自信一点,更应该相信万贞帝。
万贞帝是什么人啊,对方这样的伎俩,连沈磬都看得出来,他会看不穿?
万贞帝说给自己一个机会,是给自己一个成长的机会,成长的过程中,谁没有输过呢?
认输本身,就是一种成长。
想到这里,沈磬定了定神。
她身上散去了彷徨与迷茫,走到万贞帝面前,匍匐下跪,向万贞帝恭恭敬敬地磕了一个响头。
“父皇,儿臣确实对这几个歹人动用了私刑,可儿臣到场时,这几人对驸马欲图不轨也是事实。”
沈磬抬起头,一字一句道:“儿臣没有证据证明几人下了毒,是儿臣的疏忽,儿臣没有想到背后有人出手让他们临时改了口供,亦是儿臣的疏忽,儿臣认。”
“父皇,无论什么结果,儿臣今日都认。”
万贞帝很是欣慰。
事实上,除了阉割唐虞这件事,从沈磬那日要宠幸面首开始,到这几个歹人,包括他们所属的帮派,万贞帝都一一调查过。
如果不是沈磬幡然悔悟,根本不可能会让人意识到这些事情“背后有人”,至于是谁,目的是什么,万贞帝暂时没有查出来。
连万贞帝都没查出来的事情,沈磬又怎么可能知道。
因此对方把这件事结束在“因起歹念故而持械行凶”,那么明面上,也就只能止于此。
至于背后万贞帝怎么查,那就不是在座的几位能知道的了。
原本万贞帝只打算把这四个人给沈磬练练手,让她撒撒气,并不指望沈磬会有什么表现,但事实却出乎意料。
沈磬实事求是,有一说一的态度,甚至隐约出现了一丝王者风范。
不仅如此,万贞帝也注意到了她和唐纵酒之间的小互动。
就冲这沈磬的成长和与唐纵酒的“和好”,万贞帝饶了这些人的九族又何妨。
万贞帝很高兴。
皇帝高兴了,很多人的命就保住了。
“即是如此,”万贞帝终于开口,“午时问斩。”
皇帝金口一开,御书房外的皇家侍卫们鱼贯而入,将几人一一拖了下去。
庄广旭向皇帝告退,跟上侍卫们的脚步,去处理余下的事情。
御书房内,沈磬一直跪着没有起身。
万贞帝眼睛眯了眯。
沈檀和曹观平都是人精,见这阵仗,沈檀找了个拜见皇后的由头离开,曹观平则默默退出去给几人准备点心。
于是,御书房内就只剩下万贞帝,沈磬,唐纵酒三人。
沈磬依旧匍匐跪地,头埋在双臂之间,乌黑的长发散落在地上。
“凤之还有何事?”万贞帝问道。
闻言,沈磬抬起头,她的眼神里带着一丝决绝。
“父皇,儿臣自知与唐纵酒之间的婚事极尽荒唐,害人也害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