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体怎么样?
没事。君兰撑着床沿试图坐起来,却以滑到告终。黑亮绵长的头发少了一半,君兰用骨节清晰的手指轻轻一抓,指缝里飘出一根根长发。摊开手掌,落发如同没搭好的燕窝,飘落。
落发被月光染成霜白,仿佛生了根,发了牙,结出繁密的白色枝丫。君兰不见了,云由清也不见了。黑色的水幕将一切包裹,天地间只剩君铃一人。
“兰子?”
“影姨?”
“别丢下我……”
“我害怕……”
空洞洞的声音从水幕中渗出来。
冰线锐利,无坚不摧。韧丝柔软,坚韧不断。你们一人选一个吧。
我选冰线,我要保护兰子,保护君姨。
可要选好呦,要用一辈子的。
嗯!
但你要记住,过刚易折,用不好就会伤人伤己。
白色的枝丫飘下一条条丝线,像是祈福是挂的红绳,可偏偏是白色的。风一吹,白丝线在水幕上点下滴滴波纹,徐徐散开。
水幕模糊起来,渐渐远去。额头上沉沉的,有点凉的毛巾被拿走,搭上一块温热的。鸟鸣声清脆,翻页声清晰。满天光圈,君铃眯了一会眼睛,认清自己正躺在床上,床头边是一张简易梳妆台。梳妆台边坐着个人,略微侧对着她,翘着二郎腿,向后仰倒左胳膊肘架在梳妆台上,手中拿着一卷书,右手执笔勾勾画画。
书挡住了他的脸,君铃不是很确定地唤道:“执锋?”希望是他,如果不是,那就尴尬了。
对方立刻答道:“在呢在呢。”
万幸万幸,真的是他,君铃暗松一口气。
执锋把书丢到腿上,凑过来摸她额头,喃喃自语:“还是有点烧,怪不得总说梦话。”他把毛笔放在牙齿间叼着,两只手腾出来倒水,边倒边哼着君铃听不懂的悠长曲调。“喝点水。”执锋开口才发现嘴里还叼着毛笔,顺手拉开桌子上抽屉,把毛笔插在上面,再端着茶杯去扶君铃,轻叹一口气:“你可愁死我了,到底什么时候能醒呢?”
听到这话君铃还真觉得口渴,配合他坐起来,只喝一口就差点喷出来。“这是什么?”她哑着嗓子问,不要以为舌头尝不出味来就不知道这东西有多难喝,这种黄黄褐褐的液体怎么看都不像是水吧?
“药啊。”执锋自然地回答,抿一口没喝尽的药汁,疑惑道,“加了甘草,不难喝呀。是不是有点凉,热一下好了。”
“不是,你,我,”君铃一时语塞,目瞪口呆地看着执锋抿了又抿,挑出无中生有的过错来,“那杯我喝过……”你怎么能乱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