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为什么不让我去？我都上了一年了，不也好好的嘛！”张孟晗站在房间里控诉道。

她脚下原本收拾好的物件已是一盘狼藉，董莲站在一旁手足无措，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好什么好，那学校里都是男的，你一个大姑娘家天天跟他们厮混什么，以后还要不要嫁人啦！”张夫人底气十足的训斥道。

“那是女校，全是女的！”张孟晗嘟着嘴，俨然都快要哭了。

“女的？”张夫人结巴着反驳，“那··那个老师不是男的啊！”

“你这是封建旧思想、老思想，现在都是中华民国了！你这是封建毒瘤！”

张夫人一听这个就怒了，“你说你妈是封建毒瘤？那你是什么！”

张孟晗见她曲解自己的意思，气得直哭，“我不管，我就是要去上学！”

“你这孩子长大了，就一点都不听你妈的话了！我白养你这么大了，真是个白眼狼！”

张夫人被张孟晗气得喘不匀气来，就从这一点，她就觉得张孟颖要强很多，最起码知道女子在家绣绣花，等着嫁个好人家。不比这疯丫头，天天就知道往人堆里扎。

她是她妈，她能害她嘛！

两人的争吵倒是把张作岩吸引了过来，他一瞧见地上尽是狼藉和嘤嘤哭泣的张孟晗，眉头紧锁起来，“怎么了这又是？”

张夫人一见他，气焰立刻消了大半，“她吵着嚷着要去上学，我说女孩子识两个大字就行了，等着以后嫁个好夫婿比什么都强。”

“你这话说出去也不怕让人笑话，堂堂一个银行行长太太也有这般迂腐守旧的思想！”张作岩毫不客气的反驳，“现在都倡导女子入学，要不然建女校做什么！你想你女儿以后嫁人了，被婆家嘲笑大字不识一个？”

张夫人虽有心反驳，但触及张作岩凌厉的眼眸，所有的话都卡在嗓子眼里吐不出来。

她犹豫了一会儿，无力的嘟囔道：“那我不也嫁了个好人家，也没被嫌弃嘛。”

张孟晗有了张作岩的支持，底气顿时来了，出言反驳道：“妈那个时候能跟现在比嘛，以前还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现在都是倡导自由婚配，能一样嘛！”

张夫人张了张嘴，没有再说话。她知晓这话她丈夫开了口，便就由不得她做主了。

张孟晗见她妈不说话了，顿时心里就乐了。当着张夫人的面，问张作岩道：“那爸我明日可以去上学吗？”

“当然可以，你以后学习上需要什么就与我说，我都会满足你。”

“太好了，我最爱你了，爸！”张孟晗一个高兴扑到张作岩的怀里，撒娇道。

张作岩也是被她的话甜进了心窝里，脸上情不自禁露出笑容。

张夫人瞧着面前这乐开了花的父女俩，可高兴不起来。

张作岩从房里出来，正瞧见听见响动出来的张孟颖，他微微一愣，开口道：“孟颖，可想去学校？明日可与你妹妹一同去，交些朋友也不至于在家闷得慌。”

张孟颖摇了摇头，没有丝毫犹豫的拒绝道：“我不去，女子无才便是德。”

张作岩一下被她这话噎住了，原本在屋内说给张夫人的那些滔滔不绝的大道理也面对这张认真的小脸吐不出来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你不想去，那便不去。”

张孟晗跑了出来，一把抱住张作岩的胳膊撒娇道：“爸，我开学还缺一支钢笔。”

张作岩瞧着她，无奈的笑了笑，“你不是有很多钢笔嘛，你又看好了哪支钢笔了？”

“爸，书房那支。”张孟晗舔着脸笑道。

“好，你喜欢我就给你。”

“爸，最好了！”张孟晗得逞一笑，继续撒娇道。

父女俩显然忘了傅曼琳的存在，一起说说笑笑的下了楼去。

他们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许久，傅曼琳才转身回了房间去。

张夫人胸口里堵着气，自然是难受得要命。

董莲有些胆怯的上前，关切道：“妈，我扶您回房休息吧。”

她的手刚碰到张夫人的衣角，就被她给甩了开，“休息什么休息！”

张夫人看着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索性就把在那父女俩身上吃的气全撒在她身上，“你刚才是哑巴吗，连一句话都不会说！”

“我···”董莲张了张嘴，没有吐出一句话为自己辩解。

“还真是哑巴，这家里一天天都养着什么人。”张夫人一声冷哼，指着地上怒道：“还不快把这里收拾干净！”

董莲耷拉着脑袋，应声道：“是。”

“真是晦气！”张夫人怒骂了一声，转身而去。

蹲在地上收拾东西的董莲，瞧着格外的可怜与弱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