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们身边,也只有十来个壮年家仆。
倘若真有叛军一路追来,大嫂母女恐怕已……
谢昶没敢再想下去。
“要怪就怪箬娘母女命不好。”谢老夫人靠着案角,用丝帛轻拭眼角的泪,“事已至此,只能等回了雒京再做打算。”
谢昶微启唇,想说什么,却终归没说出什么。
寻了个理由将堂侄打发出去,谢老夫人也不再‘黯然垂泪’,待房门阖上,那方丝帛被她随手丢弃在一旁。
原本候在边上的老媪,上前替闭目养神的谢老夫人一边捏肩,一边说着吉祥话:“女郎吉人自有天相,与少夫人必然能化险为夷。”
被流民抓走的丫头,焉能活命?
简直天方夜谭!
谢老夫人嘴角扬起一缕冷笑。
那群饿得眼冒绿光的豺狼,不将她拆骨吸髓殆尽岂能罢休?
至于那个江氏。
一想到自己惊才绝绝的独子在婚事上被算计,配了这么个妻子,要长相没长相,要学识没学识,如同洗脚婢一般的下贱出身,还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她就咽不下这口气!
烂泥就是烂泥!
就是让她生,也生不出儿子来!
也亏得自己如今‘未卜先知’,才能为儿子重新择一门好亲事。
有了裴氏的助力,又有自己在旁选贤与能,她不信继承了她穿越者血脉、还是世家出身的儿子,还争不过一个泥腿子男主。
现下江氏母女命丧珩阳,难道不是连老天爷都在帮他们?
*
“阿嚏!”
谢蕴一个喷嚏,打在破晓时分,也引得正往车厢里铺被褥的江主任投来了目光:“着凉了?”
“那倒没有。”谢蕴吸了吸鼻子,将一捧稻草递过去:“估摸着是有谁在念叨我。”
因为要带个才做完手术的病患上路,这马车就不好太多摇晃。
江主任铺的那两床被子,是从空间取出来的。
加盖厚厚一层稻草,则是为了掩人耳目,倘若让孙媪等人瞧见这等现代工艺制造的被褥,难免惹出不必要的猜疑来。
等孙媪清理好从灶洞掏出的行李、哑奴从村中的甜水井打了水回来,谢蕴母女俩也把简易版‘救护车’拾掇出来。
前去接柱子娘俩,却发现土砖房前围着不少人。
谢蕴不免好奇:“你们是打算留在这儿?”
话落,一道圆滚滚的身影从人群里挤了出来,正是那个留着两瓣胡子的‘招财猫’,他小跑到马车旁,仰着头问车厢门旁的谢蕴:“恩公可是准备北行前往东林郡?”
东林郡……
谢蕴回头,与江主任对视一眼。
江主任悄然颔首。
谢蕴看向‘招财猫’,一本正经地胡扯:“是,先前遭遇流民,我与家母和族人走散,双方有过约定,在东林郡汇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