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源街上人头攒动,所幸赶过去时宋无信还未走远,远远望去见他似乎有些魂不守舍,撞了人被骂的狗血淋头都木讷着不还嘴。
“宋无信…”唐林开口叫他,他抬头看一眼转身拔腿就跑。
追了两条街,谢暄累的上气不接下气,屈膝低头喘息再抬头,那厮竟抢了行人马匹远遁。
见路边的小摊售卖弓弩和无头箭,谢暄拿起弓弩拉满,快速瞄准后射出的无头箭正中宋无信肩头,他身子一歪坠于马下被唐林擒住,人押到袁梁平面前他才回过神,他还沉浸在谢暄神箭手的威武里。
苏灵灵案结了唐林才有时间打理自己的花圃,萱草已经有两三寸高了,杂草也长了些,他就猫在花圃里拔草。
“苏灵灵真的是宋无信杀的?”谢暄不爱侍弄花草,就在院子里坐着喝茶,和唐林聊着这桩杀人案。
“算是吧,苏灵灵的死也算是意外。”一声重重的叹息诠释了他们之间的悲哀。
苏灵灵与宋无信是同乡,家住平州永禄镇,五年前一同入京都,为了能让他安心读书苏灵灵入了欢场,可宋无信年年落榜还渐渐染上了赌博的恶习,将苏灵灵给他的束修都输光了。
案发那日,酒醉的宋无信又去找苏灵灵要钱,绾仙楼快开门了她正在抓紧上妆,竹叶梅花刺绣的齐胸襦裙整齐放在床上,她只着一身月白色里衣上妆,铜镜里她眉似远山唇如樱桃。
“再给我一百两,我没钱了。”不知喝了多少酒,呼气间全是酒气。
听闻又是来要钱,苏灵灵放下手中桃木梳,满眼都是失落,“没有了,都给你了。”
“怎么可能,没银子有首饰也行,那些男人不是送了那么多给你。”宋无信不肯死心,喝了酒后说出的话也带了几分轻薄。
“无信,我们回永禄镇吧,我不想在京都待了,回去置几亩田盘一间铺子安安生生过日子,好吗?”拉上宋无信的手,话里话外都是祈求,眼里也泛着泪光,可对方压根瞧不见。
“回去,回去被笑话吗?你丢得起脸我丢不起。”说罢用力甩开苏灵灵的手,离乡五年本以为能金榜题名衣锦还乡,却始终名落孙山。
红木木雕花首饰箱被粗暴翻出,簪子镯子和玉佩都被宋无信塞入布袋中,转而将目光放在梳妆台上的并蒂白牡丹绒花簪,拿到手就被阻止,“这个不能拿,是别人的。”
酒醉的宋无信全然不顾她的说辞要拿走,两人争抢间苏灵灵被推开,踉踉跄跄后退倒在床边,那簪子就直直插入心脏,疼的无力说话只能看着他拿了东西走出门。
“可那簪子我只送给了苒心,没送给她啊。”谢暄很清楚的记着,那簪子绝对只有一支在苒心手里。
“这个我问了苏灵灵身边的丫头,簪子是她捡到的,还未来得及还给陈苒心。”花圃打理完唐林也给自己斟一杯茶说着苏灵灵的事儿。
“宋无信的文章找人看过,文采见识都不错,就算不是榜首,三甲之外总有一席之地,可惜生不逢时吧。”如今科考的暗幕唐林也略有耳闻,只可惜了那些有真才实干的寒门子弟。
“这对苏灵灵来讲未必不是一种解脱吧。”所以就算是死也眼角含笑。
“为什么就连宋无信那样饱读诗书的人都会沉迷赌坊?赌钱真的这么有魅力吗?”谢暄从没赌过,也不明白为什么人们会对赌这么沉迷。
“赌的是希望吧,当骰盅还未打开时,心中就已经将未来的美好描摹了一遍。”唐林当差多年也抓了不少因为赌而犯事的人,他们的心中也曾对生活充满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