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疑问,蒋初初留在了一班。
加上她,曾经的一班共留下了16个学生。
分到其他班的学生都浩浩荡荡地整理着书籍,将东西塞到包里,抬着一大摞书,有的打完招呼,就离开了一班,有的则是恋恋不舍,待了许久。
总归,蒋初初一点都不在意。
倒是何婉儿,压线留在了一班,让她觉得很有意思。
何婉儿进步可真大,以前她的成绩是万万不能留在一班的。
一班陆陆续续来了很多人。
都是生面孔。
蒋初初低头伏在桌子上,演算着数学题。
而这时,班里面忽然传来了一阵惊呼。
“看那人!真的是他!”
“他的成绩能来一班?”
“肯定不能呀,但他家有钱呀!”
讲话的人故意压低了声音。
“咱们班可有少不了关系户,魏革家里事真有钱,肯定想办法……”
正在誊写笔记的蒋初初忽然顿住,猛地抬头看去。
一班门口。
身穿黑色外套,左肩膀提个双肩包的男生,正是魏革。
他身后还跟着个小个子男生,双臂间抬着高过眼睛的一摞书,肩膀上背着个鼓囊囊的双肩包,胳膊肘还夹着个银色玻璃水瓶。
魏革走到第二排中间的位置,拍了拍其中的一个干净的桌子。
“放这里吧。”
小个子的男生很是勤快听话,老实地把一大摞书搁在桌面上,褪下肩上的背包,他整个人很瘦小,双臂一直在不听使唤地颤抖,似一个不稳当就要摔倒。
“啪叽!”
玻璃破碎的声音。
“对不起,革哥。”小个子男生脸色煞白,低着头,身子整个都在抖。
“没事。”
说话的魏革语气平缓,丝毫没有责怪的意思,还拍了拍那个小男生的肩膀:“你还有东西,快去搬吧。”
那男生浑身仍在不停地哆嗦,他保持着刚才道歉的动作没有动弹。
魏革仍旧在好声好气地说话:“站着干嘛?”
小个子男生听到后,有了动作,他先是小心抬头看了魏革一眼,紧接着,不管不顾地蹲下身子,清理起了地上的玻璃碴。
殷红的血掺杂着似水的玻璃碴,没几个人看到。
关心友爱同学的魏革,随意瞥了一眼地上的人,冲旁边的人和善地笑了笑,离开了一班。
“魏革脾气真的好好呀。”段菲喃喃地说,似想到了什么,顿了顿,“上一次刘志勇老师那件事,他真的很勇敢,就是过于激进了。”
段菲说罢,晃了晃身边一直似处于离线状态的同桌:“你觉得呢?”
“可能是吧。”
蒋初初脸颊扯出了一抹僵硬的笑,娇软的声音变成了轻颤的沙哑。
她握住手中的笔杆,垂下头,如羽的睫毛掩盖住眼底幽深的恨意,以及藏在内心深处的恐惧。
恶心。
胃里在汹涌翻滚,无法抑制。
一样的人,一样恶心。
那个声音,刺入她的耳朵,像针扎的一般,让她此刻无比清醒。
那时,就是这样的魏革,在外人看来无比友善正直的他,将她骗到吸血的笼子。
满身的针眼,枯燥的皮肤,瘦骨嶙峋的身躯,以及被他殴打到浑身青紫。
似梦一般,浮现在眼前,更让她作呕的是,当她浑身是伤时,他竟然还伪装成温柔心疼的样子,对她关怀备至,流泪忏悔。
那么真切。
那般温柔。
换个人肯定会相信。
可她从来都没信过,一次都没有。
她的妥协,不过是为了逃出牢笼。
蒋初初身体不受控制地颤动,拼尽全力克制身心的不适感。
如果可以,她想撕开那个虚伪至极的假面,告诉所有人,魏革藏在皮囊下的丑陋。
他既然主动找上门来……
那就都不要安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