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跪立在地上,不停地用头磕撞着地面,一声一声额头撞击地面的声音像是一块一块的巨石落入平静无波的古井之中,在墨云心中掀起了巨大的波澜。
他慢慢走近那个那个男人,看到是满地的鲜血和额头上结痂的尘土。
”师傅!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师兄弟们!我就是个罪人!我应该千刀万剐!”
男人双目泣血,声音嘶哑,嘴里还不停地悼念着。
“你?”墨云试探性地碰了碰男人的胳膊,想问清楚究竟是什么情况。
对于他的试探,男人充耳不闻,依然对着虚无一片的未知狠狠地磕着头,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赎清他的罪孽。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我的识海之中?”墨云大声斥问着对方,对方依然视他于无物一般继续着这自虐的行为。
半晌,墨云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又试探性地开口问了一句:“你是...祖上姜渊?”
这时,男人终于抬起头了,他空洞的目光在触及墨云的那一刻重新闪烁着幽幽的火苗。
墨云看见男人那掩藏在血污之下的眉眼,剑眉星目,熠熠生辉,跟他竟然有几分相似,不,是他和那男人有几分相似。
“您...”墨云刚开口还没来得及说任何话,那男人便扑过来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啊啊啊啊啊啊!!!”无数不属于他的记忆在顷刻间疯一般挤入了他的脑海,无数零散的片段像电影般在他的脑海中年不断闪现:隐藏在深山之中的宗门,雕刻着‘玄一宗’三个大字的玉石牌匾,数十位师兄弟来回穿梭的身影,师傅谆谆的教诲...
不知过了多久,倒在祠堂之中的姜墨云终于睁开了眼睛,那眼睛微微眯起,闪着微光,似乎与从前一样目若朗星,但又似乎哪里又不一样了。
这一刻,他是姜墨云,亦是姜渊,他要洗清先祖至死都难以释怀的罪孽,亦要带着先祖的遗志重现道派当年的辉煌。
父亲说他疯了,他是被先祖的执念所影响了,所以才会有这种不切实际的疯狂念头。
人死如灯灭,不管是生前的善果,亦或者是遗恨,都不过是过眼云烟,都将随风飘逝。
先祖过世数万年,道派亦覆灭数万年,哪怕是现如今记载在册的历史都难找到只言片语,他一个年轻的后生要如何才能洗清这遗恨,又如何重现这莫名其妙的辉煌。
更何况,他们姜家,姜氏一族,于灵派之中已有不可撼动的一席之位,这种断送自身前途的念想就不该是一个后辈应该有的想法。
他甚至找到家族中几位德高望重的叔伯,想要将那所谓的先祖的执念自他的识海中清除。
呵!他们怎么敢?!又怎么能?!那可是祠堂牌位中供奉在最上面的一位!那是他姜家的先祖啊!
如果家族容不下这样的他,那这天地总容得下吧!
他一人一剑独自离开家的时候,母亲追在后面喊了他好久,他听到母亲痛苦又绝望的哭声,亦能想象到父亲的失望与叹息。
一个人自出生来到这个世上,总归要为了个什么目标而活着吧!他找到了,并且愿意为它付出一生。
他舍弃姓氏,自逐出家门。
所以,再见!我的父亲和母亲!
自此世上再无姜墨云,只有他墨云。为了道派重现这人世辉煌而活着的墨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