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笙:
听斐年说,羡儿三岁便能听脉,五岁即可开方,为师不希望有天赋的人,成为泯灭良知的医者。
顾宇珩:
而为父者,绝不会容许骨肉漂泊在外。
顾宇珩:
所以,师父才会让二师妹留在外人无法涉足的引仙谷,传授二师妹医术?
夜笙:
[笑了笑,又落下一子]你输了。
顾宇珩:
师父技高一筹,是宇珩棋艺未精。
夜笙:
[摇头]你心有杂念。
顾宇珩:
......
夜笙:
要做到谈笑风生,但心在棋盘,做任何事,也是如此,明白吗?
顾宇珩:
宇珩明白了。
此时,张羡在书楼内专注地翻阅医书。
[在旁边撑着小脑袋] ......
师姐,这么深奥的书,你也看得懂吗?还看得如此入神。
张羡:
[抬头]我自幼学医已有三年,但医术博大精深,我还远远不及。
张羡:
这本书,是师父给我的,了解药草,乃最基本的知识,并不算难,但师父让我从头学起,必定有其用意。
[指了指书中内容]我看这些画,画的都是一样啊。
张羡:
不一样,你看,这是柴胡,而这株是黄连。
张羡:
柴胡梗纤,叶细长,花小成簇,主治风寒发热,肝郁气滞。
张羡:
黄连叶宽大成爪形,根茎多簇,花茎细长,花叶饱满,是清热燥湿,泻火解毒之用。
要记住如此之多的药草,需要多久啊?
张羡:
数年吧,其实还有许多不为人知的花草,都可入药,不可能尽数知晓。
张羡说起药草医术,眼睛散发着亮光,唇边不自觉上扬,就连话也多了。
学医,有趣吗?我看师姐,好像很开心。
张羡:
[羞赧地低着头]医道,有着神秘的力量,光是望闻问切,便能掌握一个人的身体状况。
张羡:
每每想到,如果靠我的医术,能将病患从鬼门关救回来,就会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
张羡:
看着他们痊愈时的笑容,那该是多么无法言喻的满足。
真的吗?那我也要学医。
顾宇 珩:[倚着门]你学医?
顾宇珩:
你能不害人就不错了,还想救人。
我什么时候害过人了!
顾宇珩:
学医并非儿戏,你这么笨,我真担心病患死于你手。
张羡:
师妹若是有心学医,相信也不会像师兄所说那样的.. ...
就是!
顾宇珩:
像她如此随心所欲,一时兴起的性子,是否真的适合学医,二师妹当心中有数。
张羡:
[瞄了瞄你]... ...
师父说了,我想学什么,都可以,你管得也太宽了。
顾宇珩:
我是为你好,你真的可以做到如二师妹那样,静心苦读,熟记繁琐而复杂的医理吗?
我......
[发脾气]你跟随师父钻研谋略,师姐则习医,你们都有东西可学,那我要学什么嘛!
张羡:
柒柒可有感兴趣的事?
我...我不知道... ...
顾宇 珩:
每个人的天赋不尽相同,自己喜欢做什么都不知道,谈何深究。
你一天到晚只知道置喙我,看我哪天把你毒哑了。
张羡:
[似是听见什么不得了的事]毒..... ..
[灵光一闪]对了!既然师姐学医,我可以学毒啊!
张羡:
[蹙眉]这.... ..
顾宇珩:
二师妹学医是为救人,你学毒做什么?
学毒可以傍身呀,人人都说,江湖险恶,日后我要是出谷行走,遇到坏人也能巧妙脱身,不是很好吗?
张羡:
如此说来 .....也有理。
顾宇珩:
就凭你的心性,师父不会允许你学毒的。
师父一生光明磊落,不也医毒双修吗?既然毒术一无是处,那师父为何要学毒。
顾宇珩:
......
夜笙:
[不知何时来到门外]你真的想学毒?
张羡:
师父。
师父不希望我学毒吗?
夜笙:
为师一直以来教你们习武,意在强健体魄,若论江湖傍身,想多学一些,为师也能教你,你为何还要学毒?
[眼珠子一转]武功好,可以锄强扶弱,但也能倚强凌弱。
学医,可以治病救人,若立歪心,也能置人于死地。
师父说过,品德为重,倘若心术不正,学什么都一样,我既无害人之心,也绝非丧心病狂,为什么我就不能学毒?
夜笙:
[凝视着你的目光中,带了几许扑朔迷离]
顾宇珩:
诡辩,上回的巴豆加牵牛子拌饭,我还没找你算账。
张羡:
[倒吸一口冷气,惊讶地看向你]这么狠...
[水灵的双眸中,透露着坚定]师父,我想学毒。
夜笙:
既然你想学,为师自是愿意教你。
真的吗?!
顾宇珩:
师父.....
夜笙:
可是学毒,并不比学别的轻松。
[已经听不进去]太好了!
张羡:
[嘀咕]往后的日子,真要替师兄捏一把汗了... ...
[捧着书,挠头]唔....原来学毒也要认药草呢...
师姐?进来吧。
张羡:
[推门而入]我见你屋里亮着灯,还没睡吗?
嗯,在看书呢。
张羡:
[看了看你手中的书册] .... .柒柒,若是勉强,可以慢慢学,欲速则不达。
我没有着急学成,只是没想到,学毒也不容易,师姐你看,我跟你一样,都要认药草呢。
张羡:
不懂的话,可以问我,我和你一起学。
可以一起学吗?
张羡:
[坐在你身旁]当然,天地万物,相生相克,许多药草,都有相反的一面,使用不慎,救人,也会变成害人。
张羡:
譬如钩吻,有消肿止痛的功效,但同时,含有大毒,多服轻则呼吸困难,重则致死。
真的吗... ..
张羡:
医与毒,其实也是相生相克,有些时候,以毒攻毒,亦为救命之方。
张羡:
所以我们二人,一人学医,一人学毒,相辅相成,一定会事半功倍。
我还以为,当师姐听到我要学毒的时候,会反对呢,毕竟你想悬壶济世,而我... ...
张羡:
你是我的师妹,你能找到想要钻研的事物,我替你高兴。
张羡:
今日,听了你一席话,我觉得你说的对,只要心存歹念,学什么都一样。
张羡:
柒柒不是那样的人,更何况,师父也赞成了,证明师父也是如此认为。
听师姐这么一说,我好像更有动力了,师姐,我会好好学的。
[用手背擦了擦额头]热... ..
[听着周遭细碎的蝉鸣]已经快要初夏了吗?
[蹲下身]嘿嘿,在林子,也总比顶着日头,在师父的药田里要好。
足有半个成人身高的花丛中,一株开得正盛的黄色小花吸引了你的注意。
花叶细小,花梗带有短柔毛,花朵通身明黄,一小部分呈褐色。
花瓣薄而扩张,花丝多而密,上有少量柔毛,花药同样细小。
来了来了。
张羡:
没想到引仙谷中竟然有这个.. ..柒柒你快看看。
循着张羡的示意,你看见了一株矮小的花束。
簇拥的花多呈现伞形,花瓣淡黄,着花多达二十几朵,花梗带着细毛花药顶端有内弯膜片。
花叶纤薄宽大,还不等你凑近细嗅,阵阵幽香便飘至鼻尖。
[拉着张羡退了半步]这是夜来香,香气有微毒,多闻会使人头昏目眩,甚至气喘,失眠。
张羡:
但同时也有清肝明目,拔毒生肌之用。
张羡:
[感叹]引仙谷中的药草当真种类繁多,还有着不少珍稀的药材。
就在此时,一声雀鸣划过林子上空,清晰地传到你的耳中。
[忽然看向被大树遮蔽的天空,有些激动道]师姐,你听见没有?
张羡:
柒柒是说方才的鸟叫声?听见了。
张羡:
不过好像与平常鸟叫声不一样... ...
[拔腿就跑]是它!它来了!
张羡:
诶?谁....?柒柒等等我!
你一路聆听着不断传来的鸟鸣,追随着天空翱翔的身影,来到了书楼旁的溪边。
远处,顾宇珩随意地倚着树干。
纤指上停留着一只身披暗蓝色羽毛的小鸟。
鸟儿抖了抖羽毛,似乎十分亲昵地轻轻叫唤着。
被树梢晕染过的光,如薄纱般笼罩着顾宇珩。
他深邃的双眸正凝视着鸟儿,唇边泛起了并不多见的温柔笑容。
微风拂过,扬起了他散落的发丝。
绿草轻摇,枝叶相碰,沙沙作响。
仿佛为远处那位令人一瞥惊鸿的美男子谱着最美妙宁静的乐章。
张羡:
[探头]咦,是师兄?
[微微愣神,嘟囔].. ..真好看,可惜是那副怪性子。
顾宇珩:
[双耳微动,敛了笑意]是你们?
张羡:
我和柒柒在那边的林子里找药草呢。
张羡:
[瞥见顾宇珩手中书册]师兄在这里念书?
自从张羡与你开始钻研医与毒,书楼中难免有些吵吵嚷嚷。
顾宇珩根本无法静心思考,只好把书楼让出,躲开你们,来到书楼附近的溪边。
家书?是不是让你回京都?
顾宇珩:
我还没看。
张羡:
那只小鸟....是信鸟?
这灵莺可厉害了,能穿山越岭,到达主人想它去的地方。
因为引仙谷入口,机关重重,外人无法涉足,但他毕竟是有家的人,所以师父就把灵莺送给他,用以通信。
张羡:
原来如此......
[走近,伸手想要触碰小鸟]灵莺,好久不见。
灵莺:
[脑袋微动]吱吱
灵莺(哼。):
张羡
[尴尬一笑]它......真有个性。
我并非它的主人,我也习惯了,它只会亲近师父和顾宇珩。
只见顾宇珩将灵莺的翅膀挑开,一支细小的铜管便暴露在众人眼前。
他从铜管中抽出一小卷宣纸,打开细看。
顾宇珩:
[眉头微蹙,信捏在手中,越来越紧]......
张羡:
师兄,怎么了?
是不是家中出了什么事?
顾宇珩:
[慢慢站了起来,掸了掸身上的细草]没什么,我去见师父。
夜笙:
[侧身]进来。
顾宇珩:
[轻轻推门]师父。
夜笙:
[走到矮桌前,轻扬衣袍坐下]要回京都一趟?
顾宇珩:
师父料事如神,望师父准许宇珩离谷。
夜笙:
将军府出了何事?
顾宇珩:
[微垂的头摇了摇]非也,府中安好,只是.....
夜笙没有说话,而是轻挽衣袖,从炉子上取走烧开的天落水。
顾宇珩:
[默了默]是竹马之友五皇子,欲召宇珩回京。
张羡:
师兄,一路平安。
顾宇珩:
[点点头]嗯。
[讨好脸]顾宇珩,记得给我带些京都的小玩意,还有好吃的!
要是往常回京,顾宇珩听见这些话,都只会敷衍你,但这一次,好像有些不同。
那... ... 那就算了。
顾宇珩:
我离开的这段时日,好好用功读书,别偷懒。
夜笙:
[负手走来]宇珩,万事小心。
顾宇珩:
[低头作揖]宇珩拜别师父。
夜笙:
去吧。
顾宇珩环顾三人,随之迈出微显沉重的步伐。
顾宇珩这次走得如此匆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话音刚落,你缓缓看向夜笙。
夜笙:
[浅笑,转身]枷锁缠身,这便是世人。
[歪头]什么意思啊?
张羡:
[似懂非懂]不知道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