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身边人都有意无意地在照顾这个刚刚失去父亲的少年,可车间的体力活还是差点压垮了少年人的脊梁。
冯春林一直咬牙在撑着,可他那点儿微薄的工资甚至都不足以弟弟妹妹裹腹,更何论给病重的母亲治病?
家里的所有积蓄全部砸出去了,能借的也都借了个遍,农机厂还垫付了一部分钱。
即使是这样,那个可怜的女人还是病况愈下。
在一个夜晚,女人起身看了熟睡的大儿子一眼,她泪流满面地用手摸着大儿子的消瘦的脸庞。
【娘走了,别怪娘。】
这是女人留在世间的最后一句话。
而冯春林太累了,睡得很沉,一句也没听见。
晚风轻轻吹过洁白的窗帘,带走了一个母亲,也带走了一个孩子。
冯春林是长兄,现在也是家里唯一的顶梁柱。
从此长兄如父就是他躲不过的枷锁,承担起养育弟妹的重担,更成了他义无反顾的使命与责任。
他沉默的在车间干了几年活,将弟弟妹妹养育的很好,身体健康、活泼机灵。
而他自己却日渐消瘦。
渐渐的身边人也都忘了他还只是一个少年,都将他当做一家之主看待。
直到那个冬天,他遇到了艾鸿朗。
这个给了他第二次生命的父亲。
艾鸿朗送他去读书,教他如何做人,他把他当成一个孩子般对待。
尽管冯春林一直称呼他为老师,内心早已将艾鸿朗视为自己的父亲。
在看到老师的另一个学生背叛了艾鸿朗,害得艾鸿朗被下放后。
冯春林怎么会放过那个人呢?
所有人都以为那人窃取了老师还没研究完的成果,迫不及待的想将之据为己有,才会有那次的实验意外。
但只有冯春林自己知道,不是的。
现在这件事情艾鸿朗也知道了,他比谁都清楚那个研究结果是正确的,根本不会发生任何意外。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有人制造了意外。
冯春林一直在隐瞒他,他不希望自己在老师眼里是一个心思深沉之辈。
可在艾鸿朗看来,这么多年冯春林从来没有变过,还是那个当初遇到点事儿就喜欢自己扛的少年。
“孩子,我都知道了。”
艾鸿朗的手轻轻地拍了拍冯春林的肩膀。
虽然话里没有挑明,可冯春林就是下意识的知道,老师已经知道了他做过的所有事情。
他有些惊慌的抬起头来,希望从艾鸿朗的眼神中得到确定。
可在老人睿智的眼神中,他没有看到任何不满、猜疑与厌弃。
有的只是满满的包容。
“老师。”
冯春林一下子扑到了艾鸿朗的怀里,忍不住放声痛哭。
艾鸿朗有些嫌弃地看了一眼蹭在自己衣服上的鼻涕与眼泪,嘴角浮起了一抹无奈的笑意。
【还真是一点也没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