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海鼓起余力,拼命夹住令牌上举,暂与黑衣老人相持,但那令牌依然带着钱海的双掌,向其头顶缓缓压下。钱海只觉得浑身酸痛,尤其尾巴骨处,适才被黑衣老人压落在地,正好抵在一颗细小的石子上,此时石子固成齑粉,他的尾巴骨却也疼得厉害。
“等等,尾巴骨?”钱海心中忽有一道光亮闪过,“我一直弄不懂‘神龙摆尾’一式的要旨,典籍上也无丝毫记载。难不成其中‘尾’之一字指的是人体中的尾巴骨?那么神龙?对了对了,尾巴骨是脊柱末端,而脊柱历来有‘大龙’之称。这‘神龙摆尾’岂不就是摇摆尾巴骨,震动脊柱的意思吗?原来这一招不是攻守之招,而是调理身体气劲血脉的一式功夫,我懂了!我懂了!”
他此时心体澄澈,立刻将全身劲力集中在尾巴骨处,想要将其摇动。然而想来简单,做起来却难,这尾巴骨并不属于经脉穴道,无法受内力控制,而以肌肉筋骨之力,似乎也触及不到此处。
钱海努力半晌,脸色涨得通红,却无丝毫作用。而他这一分心,抵挡之力就弱,令黑衣老人手中令牌加速压了下来,在令牌堪堪触及他的头皮之际,一股巨大的惊悚感充斥在钱海全身,那是生死间的大恐怖。
钱海大喊一声:“动!”这一声喊乃是拼尽全力而发,直喊得声嘶力竭,直冲天际,而随着这一声喊发出,钱海的尾巴骨竟然左右摇了一摇。
这一摇之后,钱海的世界忽然变了。原本悟通的“鹰熊竞志”,练得熟极而流的降龙十八掌,都自然而然连成一体,再无瑕疵。而他身体内的诸般之力,无论是皮肉之力,筋骨之力,还是内力,通通束成一股,形成一道“整力”,此力可刚可柔,可强可弱,可阴可阳,可聚可分,运转如意,变化由心。
黑衣老人首先觉得不对,自己原本能借到钱海三成劲力,后来随着钱海步步退避,借到的力不断增加,成为四成、五成,而此时借到的力忽然消失,任他功法如何运转,都无法再借到钱海身上丝毫力道。
钱海则觉得令牌上传来的巨力倏地消失,自己毫不费力,便夹着令牌站了起来,然后双掌微一摇动,黑衣老人便把持不住,将令牌撒手,同时胸腹空门大开。
钱海双掌分开,任凭令牌落地,随即上步伸掌,正打在黑衣老人胸口空门处。
黑衣老人心神剧震,下意识地闭目待死,可是等了半晌,却没有觉察出丝毫异常。他睁开眼来,看到钱海已收掌定式,就站在自己身前一丈处,静静地望着他。
黑衣老人刚迈出一步,忽然全身一震,一口鲜血直喷出来。他赶忙顿住身形,怒视钱海,眼中隐藏惊骇之意。
钱海道:“我这一掌乃是蓄力,在你体内积蓄了一股力道,你只要不动弹,不运转内力,就没有事。如果你稍有动作,或是运转真气,这潜藏在内的力道便会爆发,破坏你的脏腑经脉。”他眼见黑衣老人嘴唇蠕动,又道:“你放心,这股力道顶多两个时辰便会消失,你只要挨上两个时辰就没事了。对了,说话是不碍事的。”
黑衣老人注视了钱海半晌,才慢慢道:“汉人,我服你了!”然后又以波斯语叽里咕噜喊了一番话,周围的阿萨辛骑兵当即高声应和,随即众多骑兵便散开包围圈,将商队众人都放了出来,并将抢来的货物、骆驼一一发还。
商队众人再次聚合,以候寿、庞金为首,纷纷聚在钱海身后,有人将一匹骆驼拉至他的身旁。钱海将天蚕丝手套脱下收好,这才道:“老丈,你真是个讲信用的人!山水有相逢,咱们他日再见吧。”
黑衣老人忽道:“阿丽的解药呢?”
钱海哈哈大笑,翻身上了骆驼,道:“我钱海从不用毒!”
黑衣老人露出笑容,道:“原来你叫钱海,我记住你了!我的原名很长,你可以叫我霍山。”
钱海笑道:“霍山?我叫你霍山老哥吧!霍山老哥,咱们再见吧!”说着调转骆驼的行进方向,转头冲商队众人喝道:“咱们走!”
商队众人大声应和,在霍山和阿萨辛骑兵的注视下,扬起大片烟尘,伴着人声和驼铃响动,向着远处奔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