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漪略有些明白,从前的傅明漪定是性子所致,平日里怯懦自卑,所以轻易不出门赴宴,哪怕实在推脱不得出了门,也巴不得将自己藏在厚厚的刘海后。她这些时日的转变,身边近身伺候的最是清楚,微雨才会一时忘了形。
明漪撩开额前厚实的刘海,望进镜中,镜中的少女也回望她。这还是她头一次这样认真地端详傅明漪,也是如今她自己的脸。比起绝色倾城的李凤娇,傅明漪这张脸自然算不得多么姣美,但也绝不丑。肤色白皙细腻,一双眼睛恍若一泓秋水般,清澈如溪,右眼下一颗小小的朱砂痣,清致可人。
“好吧,就梳个随云髻吧!”
微雨一怔,想起郡主这些时日性子有所转变,又觉得是理所应当,遂高兴起来,“是!”
红颜薄命,有的时候,美貌不是恩赐,而是诅咒,可今生,她不是李凤娇,她不会让自己落入不堪的境地,也不会让李凤娇再重蹈覆辙。镜中的少女回望着明漪,眼底的光芒凝成磐石无转的坚定。
翌日清早,明漪果真妆扮一新,随着高氏一道去了长公主府。
高氏看到明漪打扮得明丽,一扫往日的丧气,怔愣过后,高兴得很,“这就对了,小姑娘家就该这般鲜亮。”
明漪抿嘴笑,垂下头假作害羞,她被赐婚给了薛凛,如今若还如从前那般怯懦到上不得台面,不只是济阳王府,就是薛凛也会没脸。
长公主府近皇城,虽同为宗室,济阳王府离皇城却算不得近,因而到长公主府也花了不少时间。
母女俩出门算不得晚,可等到了长公主府外时,仍已是车马喧嚣,宾客盈门了。
“到底是不一样。”高氏撩开车帘看着便是感叹了一句。
何处不一样没有明说,可明漪自然是知晓的。崇宁帝只有荣阳长公主这一个同父同母的妹妹,他又膝下空虚,成年的儿女只得太子一个,还是个身子羸弱的,因而对长公主与李凤娇自来是优容。圣心所在,这望京城的权贵们还不削尖了脑袋往这长公主府钻吗?
还是李凤娇时,明漪也没有少受巴结,可从云端跌到泥淖中的滋味并不好受,那些铭刻在心头的血泪疮痍,让她此刻看着这样的热闹,心中反倒不寒而栗。
许是看她神色不对,高氏紧紧拢了拢她的手,盯着她喊了一声,“娇娇!”
明漪对上她的眼,牵起嘴角笑了开来,那头,已经有一个人笑盈盈迎了上来,“济阳王妃和云安郡主总算到了,长公主殿下和我们郡主都念叨好一会儿了。”
嗓音是熟悉的,长公主身边得力的玉嬷嬷,是先太后亲自选给女儿的贴身宫婢,伴长公主一同长大,名为主仆,情比姐妹,李凤娇从来都是唤她玉姑姑的。
没想到长公主居然派了玉嬷嬷亲自来迎高氏与自己,倒是给足了她们母女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