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老王妃倒还是第一回从她口中听到这番话,先前无论是让她管家还是管铺子,她总表现得惶恐畏缩顶不起事,这会倒像是有了点侯夫人的样子。
“你既想查,那便放手去查吧。”
“我将王嬷嬷借于你,若是遇到难事你尽可找她帮忙便是。”岑老王妃缓缓地道。
薛明月眼前微亮:“多谢祖母。”
彼时天色渐晚,侯府大门紧闭,前厅却灯火通明。
整座侯府里里外外的丫鬟小厮们全都满头雾水不明所以的站在那儿,低头小声地同身边人交头接耳,时不时抬头觑上一眼坐在雕花大椅上长相精致漂亮的小夫人。
薛明月将手拢进斗篷里,手里抱着个小巧的暖手炉。
眼看着下面的交谈声越来越盛,她偏过头朝着站在右手边样貌清瞿的中年男人问道:“章管家,侯府里的仆从们现可来全了?”
章管家微微俯身:“回夫人的话,人已全都到了。”
“排场搞的这么大,可别到头来是贼喊捉贼。”白真真不屑地轻嗤了一声,眉眼间透着不满,她才醒过来就被请来这里,说什么要当着她的面揪出凶手。
薛明月面色如常,不疾不徐地向前走了两步。
目光冷淡地从下方那一张张样貌不同的脸上掠过,道:“我知晓你们都很好奇为何王嬷嬷还有章管家要将你们唤过来。原因很简单,今日下午我给祖母送的糕点上被人撒上了核桃粉,致使祖母病重昏迷,这会便要找出幕后之人。”
“将你们喊来便是要让你们亲眼瞧一瞧加害主子的人的是什么下场。”
薛明月的声音陡然转冷,目光沉沉地看着他们。
下方的丫鬟小厮们顿时哗然。
他们这才发现暮青院的人正好全站在正中间,显然是特意安排过的。
暮青院的丫鬟小厮们立马噤声跪成一排,忐忑地用余光看着跟前淡紫色的衣摆,跪在第一排中有个穿着水红掐花对襟的丫鬟抬起头来,端出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未语泪先流。
“不知奴婢们是做错了什么,竟引得夫人这般猜忌?”
这做派,端的不像个丫鬟,反倒像是争宠的姨娘。
这是在谢琅身边伺候的一等丫鬟,橘雯。
薛明月细细打量着她,淡声道:“你既觉得我是猜忌?那你不如好好解释一下在你房中被褥夹层里搜出来的这些银票,究竟是从哪儿来的。”
话落,流云就将一大把银票扔在了她眼前。
橘雯脊背忽地僵了僵,没想到藏得那般隐蔽仍被发现了,刚要狡辩便听见流云拔高了声音道:“暮青院每个人的屋子都是我与暖青姐姐她们一起搜的,断不会污蔑了你!”
暖青暖红便是王嬷嬷信任的心腹。
薛明月眸光锐利,冷道:“这些银票足有上千两,你一个丫鬟每月月俸不过一两银子,这银票究竟从何而来还不赶快交代?”
橘雯被她的眼神吓了一跳,手心被冷汗浸湿。
目光下意识掠向白真真所在的地方,又连忙看向站在章管家身后的年轻人求救,她模样长得标志,不然也不会成为谢琅身边的一等丫鬟,哭得梨花带雨的望过去,谁的心都软了几分。
年轻人刚走出半步,立马就被章管家强硬地按了回去。
流云冷哼了一声:“你既不说也没关系,那我来替你说,你受人收买,所以趁着我们不在厨房的时候偷偷将核桃粉倒进夫人蒸的桂花糕中,你以为无人瞧见,但却正好被厨房的小环撞见了。”
“我何时进过小厨房?!”
橘雯顶着她的视线有些心虚,立马矢口否认,掩面啜泣道:“夫人若是想打发了我,随便寻个由头我也就认了,又何须这般精心诬陷于我!”
薛明月冷淡地轻抬下颚。
后面跪着的小环便走上前来,从怀里拿出张巴掌大的油纸递过去,低头道:“这便是我跟在橘雯姐姐身后捡到的东西,上面便有核桃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