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不出来乔溪底细,只是隐觉修为与自己相仿,又如此年少,不敢怠慢,上前几步,施礼说道:“小道友在前,段璋有礼。”
乔溪看修士段璋,气血充盈,灵力精纯,知道有正宗秘传在身。可又见他偌大年纪,却还在溶血境打转,想来想去,怕是少了名师点拨。
乔溪还施一礼,口中言道:“道友勿怪,乔溪扰搅了,我本是游历之人,今天从贵庄处过,见景色绮丽,便想要拜访一二,不意贵庄大阵开启着,却一时触动了。”
段璋见乔溪言谈清晰,自感其神情从容,神气清正,便放了多半的心,说道:“若是平日,道友莫说呆上一两日,便是十天八天又何妨?只不过,这段时日却是不妥,非是段璋疑心,实因怕祸及道友,还请见谅。”
乔溪闻了话语,心中一动,自忖道:“此地灵机精纯,而此修传承也应深厚,不若帮他一帮,我或许也能得些助力。”
想至此,乔溪笑道:“相逢有缘,道友可信得过再下?我曾在清虚山中逢过仙缘,十年勤修也略有所得,道友信得过,详细说来,许能添些助力呢。”
段璋听到清虚山三个字,心中大震,天下九大派之一的清虚派驻地,他竟是这等大派弟子吗?
乔溪话里有话,清虚山中逢仙缘,并未明说自己是清虚弟子。
严格来说,他仍是清虚弟子,虽说这个弟子再无人问津,离山时符牌也尽皆交回,他是寒了心,也是为了让人放心,让别人认为他再也用不上了,也不想回来了。
段璋并未多想,他本是个老成持重的人,闻言大喜,直觉的是自己的求告让老祖显灵了。
当下开了大阵,两人并肩进了庄院,到的客厅,分宾主坐下,自有人奉上灵茶灵果。
乔溪提鼻一闻,香气扑鼻,灵气泌肺,心中道:“想不到此地还有灵园。”
略停一停,乔溪对段璋说道:“段道友莫怪,乔溪年少修浅,不能装事,还请道友详说前情,看能不能帮的上忙。”
段璋拱手道:“道友高义,说来也是段璋自己不晓事惹来的麻烦。”
“此处向东南三十里有一片洼地,生就一片野桃林,花艳且大,然果小而涩,人兽不食,更有一口灵泉井聚汇于深处。我本想着设法移来庄内添些好处,不想有人早占去了。”
“那三个在地下开了洞府,围了泉眼苦修,也是我不仔细,竟未发觉,只顾了探看,不想早被人发觉,围住了我。”
“三言两语解释不清,那个黑脸的郭远便与我动了手。”
说到这,段璋脸一红,看了一眼乔溪,不好意思地说:“小友不笑,我多在此潜修,偶出时也少与人争斗,所以斗他不过。好在这三人当时以也似无恶意,我得以安然离去。”
“不想前些时日,这仨个却来了我这,商量入伙同修,我一是因了祖命有训,二是不知对方底细,三更因了败北不忿,就拒了他们。”
“不想这几个屡来相扰,尤其是那个叫青虹剑郭远的黑汉,很是粗蛮无理。”
听到此,乔溪插话道:“这三人什么修为,又有什么如意法器?”
段障见问,连忙回道:“都与我修为相若,头一个叫朱羽,有个喷火的葫芦,自号火葫芦,言称擅炼丹药;第二个就是那郭远,使一把深青色的飞剑;第三个没出过手,只是面容阴沉,更是少言。不过,遁法精妙,怕更不好相与。”
乔溪听了,问道:“只这三个吗?段道友几次脱身,怕也不是十分的惧他吧。”
段璋点头苦笑,道:“这仨个只是讨厌,也不算恶人,虽搅扰不过,只依了大阵我也不怕。可不想后来却因为他们引来了大敌!”
段璋继续说道:“本地多是土山矮丘,只正南三百里处有一石山、两道恶谷,山有三五百丈高,地占四五十里地的方圆,内有小型灵脉,早年被一伙散修占了,后来又弄个宗门叫五行门,慢慢坐大,如今也有个三五百弟子,更有三个门主,一正两副,门主金塔儿杜仲,据说正准备冲击神境呢,平日里不太管事;三门主铜铃儿邓虹是个女修也不爱外出;只有个二门主银链儿关鹏好斗贪利,手段又狠毒,他有燃血中期的修为,这一带的修者都惧他几分。”
“野桃洼的三个不知与他有何瓜葛,竟被他派人寻上门来,两下里绊嘴,更不该的是我一侧偷听却又被人发现,直追来这里,被阵法所挡才悻悻而去,临走的时候还放言再来,这关鹏才是大敌。”
说了一通,段璋便拿眼瞧定了乔溪看。
乔溪自忖:“我若好时,那什么大门主或许弄不过他,这俩副的应该能斗下。现如今吗,却得再问下,这段家应还有手段未出。”
想至此,乔溪对段璋说道:“听你说的,野挑洼这仨个不仅非敌,还应做友才好。”见段璋猛点头,乔溪便接着说:
“想来那关鹏横蛮惯了,来也是独来,我倒也能应付,只是他手下众多,到时动起手来,怕遮拦不过来,段兄庄里可还有人手?”
段璋闻言苦笑,说道:“不怕道友笑话,庄内以我修为最高,几个子女虽说也能溶灵力入体,可只溶血初期,更无争斗经验,实在是不济事。”
乔溪点头,慢慢说道:“听你所说,那朱羽三人倒是个中能手,要快些拉过来共同对敌,只是需给些好处才好说话。”
段璋听到这,眼中一愣,脸上一红,半晌才道:“说来惭愧了,道友说到了明白处,我也不能只知瞒哄。”
他低头寻思会,似下定了决心,抬头正色道:“小友是大派高弟,可老朽祖上也丝毫不差的。”
段璋见乔溪面色如常,知道人家早有所觉,心中微叹于自家终是没落了,于是接着说道:“老祖曾也做到过太玄道宗的内门长老的。”
乔溪一听,心中一动:“内门长老?想来那段家老祖也是神境修士了,只是太玄山的道统为何遗落在此?”
只听段璋接着说道:“老祖一心苦修,二十岁燃血有成,五十岁破念得神,后来成为内门长老,为门派所重。可后来老祖六十多岁时与大敌争斗,虽力毙强敌,可自己也伤了根本。”
说到此,段璋面露悲愤,恨恨地说:“待老祖拖伤体回了门派,举派皆惊,可恨其中有些人见老祖根基已溃,境界渐跌,便生了轻视之心,有了轻用之意。老祖是个决绝之人,心灰意冷之下便以寻药问病之由离了门派。”
“待老祖云游至此时,境界已跌至血境后期,知道自己寿限不远,又见此地灵机初显,便起了开枝散叶的心。于是起大阵聚灵机,效世人择妻育子。”
“可怜当年老祖虽尽心授业,然子女皆困于血脉,直到寿终也未能调教出一个燃血境的子孙,又恐子孙因生非引敌,会因宝物招祸,乃设禁留嘱,非燃血境不可轻出大阵,非破念生神者不能得到留宝。”
“时至今日,引来大敌窥视,我段璋有罪啊。”段璋讲完旧事,心情明显低落。
乔溪听的明白,心下合计道:“这段璋守宝山而取不出,自然愧恨。破念生神?我这算吗?”于是,乔溪将神念尽力放出,向后面探去。
段家密室中,玉台横放,玉简及那个储物袋静静的放在上面。
密室外,乔溪的神识望着前面密麻的青光,心中苦笑:“阵法,我却不好用强。”
收回神识,乔溪对段障说道:“段道友,你若放心,我倒愿意去试上一试。”
段璋闻言一愣,几疑听错,见乔溪等着回言,才惊讶的道:“道友去试,自然无妨。只是不怕道友笑话,我因事急,这几日也曾多次去试,可都是徒劳。”
段璋见乔溪年少,就是大派子弟,最多是燃血有成,至于化念生神,呵,这么年轻的,没听说过!
两人来到密室前,段璋取出一块玉符往虚空一划,一道门户自开。
进得密室,段障对乔溪指道:“老祖就留下这两物,曾言非生神者打不开,道友可去尝试。”
乔溪并不着急,轻步上前,先对遗物深施一礼,口中郑重道:“前辈有灵,恕后辈无礼,今适逢其会,得邀助法,奈小子修浅,欲借前辈遗物一用,但有所得,必有一报。”言毕,拜了三拜,才伸手取过玉简,贴近眉心。
这边的段璋心情复杂,手中捏紧的玉符慢慢放松,心中只想了一件事:“但愿有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