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雁行在与明容刚碰上周直等人时,就已察觉有些不对,可怎么也说不上来,只觉得那几个梁人笑得让人厌烦。
兴许是草原儿女的直觉,她心里没来由的一跳,见明容向自己投了个眼神,当下便明白了。
与明容分别后,她立刻带着护卫回住处,才走了一半的路程,便觉得小巷子里有人影隐隐绰绰地闪现,顿时感觉背上的汗毛都立起来了。
突然,雁行听得“嗖”的一道风声,从巷子里传来,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已先跨出一步一个回身,只感觉什么东西擦着耳朵过去,耳际一热,等她站稳了,抬手一摸,竟摸了一手的血!
“不好!保护公主!”
随从厉声叫道,十几个人立刻围成一圈,把雁行包在当中,人手一把弯刀,锋刃朝外,即使是灵州炎热的天光照在上面,反光也冷得令人胆寒。
几秒的静默仿佛百年一样长,雁行已不知是不是因为灵武炎热闷气,一时有些胸闷气短,额角流下汗来。
刹那间,几十支飞羽从巷子里、墙头射向雁行一群人。随从使动弯刀,旋风一样将箭杆绞断,飞落的箭头狠狠插在黄土地上。
然而寡不敌众,习惯了马背上作战的峪伦部汉子却不善为步兵,几轮利箭下来,已有三人重箭倒地,而此时巷子里还有数十名黑衣人涌出来。
“快往回撤!”
雁行摸出随身的短刀横在胸前,弯腰屈膝,指挥着随从一面抵挡来袭,一面往住处所在的方向后撤。
对面的人像是下了必死的决心,一波又一波的人往上扑,雁行的随从根本来不及招架,刀都砍得卷刃了,还有人不怕死似的往上扑,已经有好几次对面的剑锋擦着雁行的身上过去,没一会儿雁行的外裳就被划了好几个口子,有的地方还见血了。
眼见着身边的人只剩下五六个,就快被重重包围,雁行从刚死去的随从身上捡来一把弯刀,两眼通红地盯着前来取她性命的人。
“我峪伦部的女儿,可不会死在你们手里。”
一名黑衣人一跃而起,举起长刀向雁行砍来,雁行正等着挥刀招架,远处一根利箭飞来,直插在那人脑袋上,惯性带着人一起飞向一边。
雁行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马蹄带起的烟尘从四面八方滚来,几十名黑衣甲士玄枪烈马飞驰而来,几名骑兵护住雁行,其余人成合围之势,摧枯拉朽般将刺客宰了个干净,甚至没留下一个活口。
一切都只发生在一瞬间。
雁行目瞪口呆,半晌才从牙缝儿里挤出几个字来:“铁……铁骑兵。”
收拾完了贼人,几人从马上下来搀扶雁行身边的伤员,其余的人护送她打道回府。
等进了院子,雁行脑袋里的一根弦猛地一松,人险些一个踉跄,待人都进来了,立即让人把大门关上,一手捂着胸口心有余悸。
铁骑兵一部分在外站岗,还有一部分进来,带头的吩咐下去,看住各处院门,并差人去里面找徐照朴,又随即过来询问雁行的情况。方才雁行他们正巧是被一伙巡逻的铁骑兵遇上了,否则真要命丧黄泉了。
雁行看了一眼铁甲寒光的八尺男儿,紧张地咽了口口水:“城里要出事了,县主被刺史的人带去官署了。快去告诉徐将军!”
铁骑兵神色一凛,回身招呼了几个兄弟,受到指令的人立刻戴上头盔,只露出了两个眼睛,列队完毕后出了院门。又令一人去书房找徐照朴。
吩咐完后,他回来向雁行行了个礼:“有劳公主了,姑娘去了多久?”
雁行摇摇头:“我与她分别后立刻回来了,可路上遭遇贼人,如今已有半个时辰。”
那人点点头:“还请公主呆在此间,莫要随意走动。”
雁行扯了下嘴角:“我都明白的。”
她虽然也会一些武功,可知道这是在大梁的地盘上,又有徐大将军和铁骑兵在,便没她什么事情了。况且方才自己这里死伤惨重,还没来得及好好清点。
雁行正想抬脚往内院走,徐照朴已穿戴重甲大步流星到了外院,身上背着长枪,腰间佩刀,离雁行还有两米就先停下抱了个拳,雁行只觉得那一身铁甲直往自己脸上呼,忙欠身行了个中原礼。
“多谢公主大义。让公主受了惊吓,实是过意不去。”
雁行摆手道:“天将言重了。县主待我亲厚,我们俩情同姐妹,如今她有危难,我怎么能不告知。而且我现在不也没事么。”
徐照朴看向门口,眉头慢慢皱起来,在深邃的眼眶上投下暗色的阴影,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缝,一手握住断马刀的刀柄,青筋暴出,一手紧紧捏住腰带。
“敢动我徐照朴的女儿,我倒要看看他打算怎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