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徐氏一只手捏紧了扶手,立刻松开了。原来等在这儿呢。
沈莘端起茶碗,用盖子撇去上面的浮沫:“蒙顶茶,实在是好茶……嫂嫂莫不是知道要分家,藏了账册,让咱们无处分辨吧?”
“我为沈家宗妇这许多年,何人不知我的为人,难道我需要行此腌臜手段么!”大徐氏冷言。
沈莘瞅了一眼地上的渠国公妾室,鼻孔里出气道:“嫂嫂莫不是忘了这……”
“二皇子到——”
门口突然响起一道尖声尖气的声音,厅堂中的人震惊的同时立时起身下拜:“参见二皇子。”
赵叔慈?他怎么来了,不用上课吗?
明容心下疑惑,悄悄抬头,看见叔慈一身藏青圆领锦袍,腰系玉带,挂着仙鹤团云玉佩,另有一锦囊。目光上移,正对上叔慈似笑非笑的脸,也在看着自己。
明容慌忙把头低下,叔慈让诸位免礼,遣侍卫搬了张椅子直放在厅堂中央,当着那妾室坐下,并让其余人落座。
妾室愣在当中,不知二皇子是何用意。
“皇子在前,你敢不跪。”
叔慈把玩着腰间玉佩,妾室连摔带抢地跪在地上,抖如筛糠。
“本皇子听闻渠国公府上甚是热闹,特来瞧瞧,渠国公为大梁尽忠职守,何人敢在此欺侮国公家眷。”叔慈抬起右手,向前一挥,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走上前,向大徐氏和程夫人行礼:“二位夫人,本官乃太医吏目,奉二皇子命查验国公妾室一事。”
沈莘面色惨白,抖得险些站不稳,躬身道:“不过一卑贱妾室罢了,怎敢叫大人烦劳!”
徐明容也觉得离谱,可如今若太医不查,找些别人来恐怕沈莘又别有说辞。她定定地看着叔慈,小皇子懒懒地靠在椅背上,仿佛周遭的一切只是场戏一般。
叔慈:“无妨,既然是关乎朝廷栋梁的事,自然就是大事。”
大徐氏让两个丫鬟过来把妾室扶起来,太医上前把脉,只一下,太医便起身向大徐氏道:“夫人,确是一个月身孕。”
大徐氏让丫鬟们退下,妾室软软地摊在地上,冷汗涔涔,突然爬起来不住地磕头,直磕得地板“咚咚”作响:“夫人饶命,夫人饶命,夫人饶命……”
“攀咬诰命夫人,意图让主家不宁,还是打杀了吧。”说话的是沈家的姨老太太,方才喧闹中也为大徐氏说了几句话。
大徐氏见叔慈不为所动,说道:“就听姨妈的。”她挥挥手,上来两个婆子将吓愣的妾室拖下去,地上还有头皮磕破留下的一点血迹。
沈莘见状,故作愤怒:“是该打杀,险些连我也被骗了!”
“二爷!”妾室突然挣扎起来,不知哪来的劲儿竟挣脱开两个婆子,爬到沈莘脚边,“二爷竟要我死!我肚里是你的孩子呀二爷!”
“你……你个泼妇!竟敢红口白牙污蔑人。”沈莘暴跳如雷,看了眼四周一脸看戏的亲戚,抬手就扇了妾室一耳光,妾室被打懵了,倒下地上说不出话。
明容心头一动,低头思忖,她就不信沈莘能悉数记得国公府的所有财产田庄,账册定还在,只是被藏起来罢了。
“且慢!”明容上前一步。
众人看向她,只见她居高临下看着跪地的女人,见妾室渐渐回过神来,明容道:“你如今也看到了,在场的没人会救你,倒不如说出这账册被你藏在哪儿了,兴许还能饶你一命。”
沈莘急着灭口,定是因为这妇人不仅怀有他的骨肉,而且还知道账册在哪儿。
“你与其叫着让人饶你的命,不如自己先将功赎罪,否则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明容盯着她的眼睛。
沈莘正要拉住明容,被叔慈的侍卫先一步用腰间佩刀拦住。
“你如今也是做了母亲的,难道忍心肚里的孩子也一块儿死吗?”
妾室眼神呆滞,扑簌簌落下泪来,望着沈莘:“二爷许我,要过好日子的,只消我把账册偷来给他。分得家产后,就想办法娶我进门。”
“你污蔑……”
“笑话!”大徐氏打断沈莘,“当初是你一心要给老爷做妾,如今与人私通不说,竟敢陷害主家,还想着沈莘能把你娶进门!何等笑话!”
“老爷心里根本就没有过我!”妾室哭喊道。
大徐氏一拍桌子:“那也是你自找的!”
“哼……”妾室环顾四周,满屋子名门望族,甚至还有一个皇子……只她一人,低贱到泥土里了,“二爷既然背信弃义,就也别怪我心狠!我被查出有孕,二爷便来分家产,只说到时候趁乱带我走便是。如今你们都要我死,那好!”她阴狠地挤出一丝笑容,“这账册如今还在我这里,我到死都不会说出来在哪儿!”
“那便算了,还是直接分家吧,快点的,又不是什么多麻烦的事情。”叔慈看向大徐氏,淡淡道。
妾室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赵叔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