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白无力的一句话,回荡在老马府门前。
“何以证明?”陆怜生立刻追问,似乎没有放过他的意思。
老叟似有什么感召一般,释然一笑。
在一阵短暂的沉默后,一支恐怖的利箭,刹那间向陆怜生袭来。
那一箭名曰灵籁,隐匿于春日轻扬拂风中,却暗藏深沉杀机。
箭出之时,迅疾无声,宛如春风匆匆而过,再回神时,便是那一线生机,随箭转瞬即逝。
噗!
一口鲜血自老叟口中喷洒而出,下一刻,他软弱无力地倒向陆怜生,嘴唇微微翕动,似还有什么话尚未说出口。
一箭断生机,陆怜生甚至连他最后的遗言都未听到。
这名老叟突兀地出现,极其迫切地希望陆怜生复仇,本令陆怜生饱含怀疑。
可这一刻,望着怀中这具余温尚存的尸体,陆怜生的怀疑瞬间被打消大半。
除了终于陆府的真正门客,陆怜生难以想象,在这上京还有何人,会愿舍命替自己挡下致命一击。
“秦忠!”
陆怜生抱着怀中尸体,朝远方愤怒地高喊一声。
刺客并未露面,但这根射出的箭矢,陆怜生却无比熟悉。
匿于风中,灵动且肃杀。
在那晚灭门血夜中,这箭曾不止一次射出。
射箭之人便是秦忠的得力干将,当今天下的第一箭客,箭十三。他当年于暗夜中射出的每一支箭,无不都是陆府客卿的催命符。
如今作为秦忠的走狗,他取走了最后一名为陆府效忠门客的性命。
事实上那一箭是对准陆怜生的,只不过在场无一人想到,这名来历不明的老叟,竟会舍命挡箭。
雨酥街十几处典雅精致的宅邸,此刻都透露出了森然杀机。
这是箭十三的藏身之术,为的便是迷惑老马府中的那位高手,否则凭其驭云境巅峰的实力,何须藏头露尾,轻易便能一箭射杀门口所有人。
箭十三见一箭不成,不再过多隐藏,他背靠屋檐,积蓄源辉,对准老马府再度射出一箭。
这一箭名曰峦岫,不同于先前轻灵一箭,此箭有如山岳轰顶,箭锋所带磅礴之气,足以摧毁平推整座老马府。
峦岫尚未落地,那散发出的巨大威压,便令陆怜生呆呆杵在原地,动弹不得。在陆怜生眼中,这压倒性极强的一箭,已断绝一切生还可能。
一道暗金光芒刹那间从宅院深处飞出,直直撞向那如山岳般沉重的箭矢,光芒瞬间吞没箭矢,这令人窒息的峦岫箭,刹那间已化作齑粉。
而那道暗金光芒却并未有丝毫减弱,在空中高抛出一道弧线,宛如落虹般,坠落在不远处的一户宅院。
樯倾楫摧,尘土飞扬。不知是谁家的大院,在一声剧烈的爆炸后,此刻已化作废墟。
“区区驭云境界,也不看看此处是谁的地界,当真以为可以作威作福了吗?”苍老深沉的声音,饱含着极大的气势,从老马府中幽幽传出。
是啊,这是老马府,你以为里面住的是谁?那可是天下十绝,号称剑出光阴的马不疾。
天下第一的箭客,在天下前三的剑客面前,宛若丧家之犬,借着滚滚烟尘,拼命遁逃。
这也又一次印证了,当今天下,箭道远不及剑道。
雨酥街以僻静清幽闻名,也是不少大人物修养身心之地。可今日这一剑,彻底打破了此处多年来的平静。
老马入京已有大半年,从最先的百晓阁知晓,到后来春试上的一众修行者,与部分大人物知晓,现如今恐怕整个上京都将知晓,这位顶尖的西羌剑客。
“本来他藏手藏脚的,我还不方便找他,没想到那家伙这么嚣张,竟不再隐藏气机,射出足以毁了老马府的强力之箭。少爷你说,这我能惯着他,也太不把我老马放在眼里了,然后我反手就是一剑,直接往他脑门上砸,也算给他长长记性。”老马向应东流比划着说到。
“那射箭的畏手畏脚,一看就不是什么高手,老马你也就只能欺负欺负这样的三流武师。”应东流说到。
“少爷说的是,藏头露尾的一届鼠辈罢了。”老马讪讪一笑,随即应和到。
陆怜生独自坐在院前沉思,他在春试上使用御天,展露头角,令那秦忠动了杀心,这一点他并不意外。
该来便来,反正二人终究是不死不休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