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她并不愚钝,反应极快。
“你带来的是何人?”
建元帝声音暗沉,身躯藏在夜色中,让人看不清楚。
花影到底是常不在人世,不知凶险为何物,好奇的在殿内打量。
姜初月也没有阻拦的意思,任凭她展露性情。
她始终明白,真诚比刻意的伪装,更能拿捏人心。
“回父皇,她是医圣花景明的后人。”
姜初月身姿笔直,面上神情淡然。
“儿臣知道,宫中御医都是天下医术最精湛的。但御医毕竟久居于京都,不及民间大夫,走南闯北,见多识广。”
“所以,儿臣请她来为父皇请脉。”
她的话音落下,建元帝沉默半晌,才问道:“岁宁,你可知你这样做,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什么,姜初月自然知道。
皇帝本就病重,若启用了她推荐的大夫,身体愈来愈差,直至亡故。
那么,她将会被朝臣,被天下人声讨,认为是她故意毒害皇帝,连带着她的性命,也会一起葬送。
倘若,皇帝因此好了,大家只会认为,这是她作为子女应尽的孝道,算不得什么。
皇帝是好,是坏,她都讨不了好。
可姜初月只是平静地回道:“儿臣只是担忧父皇身体。”
姜初月恨他,却又不得不救他,甚至于心底深处的,那一丝为人子女的心,也在无人处提醒着她。
听她如此说,建元帝开口道:“掌灯。”
赵成迅速上前,将灯台上的烛火点亮。
姜初月这才看清他灰白的脸色,没有一丝生气。
“你上前来。”建元帝对着花影说道。
姜初月赞许地朝她点头,示意她不必紧张。
花影欠身行礼,踌躇着上前,为皇帝切脉。
她虽然在来得路上,听公主说过要为贵人诊脉。
但真正知道是皇帝的时候,她也震惊很久,内心不由得生出退却之意。
可许辞风告诉她,公主会保她安全,让她放心,她这才咬咬牙答应下来。
“花景明是你什么人?”
建元帝看着面前这个身量纤细,面容娇小的女孩,心中多有些怀疑。
“回陛下话,正是祖父。”
说罢,她开始诊脉 。
殿内安静下来,赵成早已将侍候的人都轰出去。
这一静,足足有一盏茶的功夫,花影业面上也出了薄汗。
她躬身行礼道:“陛下,请恕民女死罪,民女需要亲手检查您的身体。”
建元帝一愣,从没有见过这般诊法,“可是有什么不妥?”
花影微微摇头,“还不确定,需要进一步诊断。”
“准。”
建元帝见她面色凝重的样子,心中也开始起疑,稍一思索就准了。
花影一会儿让建元帝伸出舌头,一会儿捏捏他的手臂和腿,一会儿又按一按他的后背。
如此一番折腾下来,她自己的面色已经白了。
姜初月见状,心知不妙,忙问道:“如何?”
花影冲她摇摇头。
“有什么就说吧,朕不怪罪你。”
花影跪在地上,不敢起来,脸色苍白地说道:“陛下,陛下这是中毒了。”
中毒两个字一出,赵成扑通跪在地上,额头磕在地砖上也顾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