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宴举办在太和殿,李覃为了这次宴会已经用菊花将大殿内装饰好了。
进了冬季,这些菊花却还娇艳怒放,全是因为一直放在有炭火的房间里熏开,炭火保证温度的事宜,将花期一直延长,此时满殿的鲜花,红花似火,蕊黄如焰,宋镜甚至看见了极度稀缺的绿菊。
这不像是冬宴,倒像是李覃的赏花宴。
宋镜今日穿了一身赤红鎏金裙,宽大袖子和裙摆上绣满了星云图腾,头上挽了个惊鹄髻,带了精致的凤钗,红宝石流苏自上而下垂到耳边,她是未婚女,按理说不该全部将头发梳上去,可是她偏偏这样做了,只是在后脑上带了金质的发梳,发梳上垂下几根流苏来,应当是算充作披发。
她刚走进殿中,就看见里头已经来了不少人,李徽和他的妻子已经来了,平阴郡王夫妇,安国公夫妇还有近日与她有仇的两家几乎都到了,倒是乐阳长公主还没来。
钟离元铎和苏致远也已经来了,苏致远一见到她就愣神了片刻,等宋镜面无表情地与他对视了一下,他才猛地起身几步走到宋镜跟前:“阿镜姐姐,整个雍都城再难找到比你更标致的女子,你当是雍都第一美人。”
宋镜的视线冷冷地从他脸上刮过,冻得他一个哆嗦。
苏致远正要说话,就听宋镜身后的太监唱喝,太子殿下与乐阳长公主驾到!
苏致远探着头往外看,宋镜慢慢地转过身,她看见强烈的日光里,宋岐带着乐阳长公主背着光走了进来。
她看不清光里的宋岐,微微眯了眯眼,宋岐已经走到了她跟前。
他好像已经彻底康复了,今日身穿了一身雪青色的长袍,外面还穿了大氅,头上带了白玉冠冕,显得精神了不少,只是毕竟病的时候有些久,瘦了不少,显得有些羸弱。
宋镜冲他微微颔首,又转头对站在他身旁的乐阳长公主,“见过姑母。”
乐阳长公主心情很好,笑着道:“阿镜怎么站在这里还不入席?”
宋镜微微扯了扯嘴角,算是笑了,“正要入席,太子和姑母先请。”
这句话引得宋岐和苏致远瞧了她好几眼,她自己到像是没有发现,往旁边让了几步。
一旁坐在席上的平阴郡王世子宋宸刚才就已经站了起来,宋镜跟他也算跟苏致远一样熟悉,只是宋宸这个人刻板一些,宋镜跟他说得不多。
此时她倒是主动跟宋宸搭话了,“听叔父说阿宸过几日便要进翰林院了。”
这是平阴郡王的意思,宋宸年纪不小了,老是呆在国子监读书也读不出个状元,平阴郡王尚武,本想着送宋宸去皇城司、大理寺这样的地方,但是这两个地方功勋子弟太多,进去了容易压别人一头,便另辟蹊径叫他去翰林院跟着跑跑腿,听些晦涩的知识和道理。
宋宸也不违逆,老老实实就答应,见宋镜提及此事,他还恭敬道:“是,听父亲说还是皇姐提醒他的,翰林院的学问深四海,虽然只是跟着跑腿,但也有许多进益,还是多谢皇姐。”
宋镜点了点头,既没夸奖也没说教。
这说话的功夫,乐阳长公主和宋岐已经走到了各自的席位上。
宋宸比苏致远敏慧,他一瞬间就明白了,宋镜是不想跟太子和乐阳长公主多言,因此才抓着自己说话。
苏致远跟自己的母亲打完招呼回到了宋宸这边,见宋宸有些走神推了他一把:“你在想什么?”
宋宸摇了摇头,正要说话,一抬头看见钟离元铎正盯着他,神色似笑非笑,似乎在警告他不许把自己的揣测说给苏致远。
宋宸的话到了嘴边又改了,“没什么,只是在想翰林院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