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兰跟了宋镜四年了,她知道自己全说出来宋镜会无比生气,但是她不得不说。
左良娣还在太子身边伺候,宋镜就还有被她坑害的风险,她虽说了,却不能让宋镜去跟宋岐争执,这样的话就着了左良娣他们的道。
宋镜狠狠闭了闭眼,声音像是含了沙子:“松开,去把邱锦叫来。”
司兰有些犹豫,一时不知道该不该松手。
宋镜看了看她的手臂,“去找个太医看看伤,本宫不会去找太子的,别怕。”
司兰这才慢慢松开了宋镜,再次小心地劝道:“公主,左良娣不足为惧,您千万别往心里去,咱们来日方长。”
她苦口婆心地劝,恨不得把利益纠葛掰开揉碎了跟宋镜讲,生怕她吃亏,宋镜即便自诩铁石心肠也有些心酸,对她点了点头道:“别担心,本宫拎得清。”
邱锦出去复回,宋镜的面色已然变了个大样,她神色阴鸷地盯着博古架子上的珊瑚石摆件,语气森冷道:“去告诉平阴郡王,李覃送来的左良娣给太子吸食五石散,让他想个法子除掉郊城县令左家,最好留个什么崽子来,本宫要捏在手上替她养!”
宋镜并没有真的想过杀左盈白,因为这人早晚会死,死在别人手上总好过死在她手上干净,况且左盈白之前并没有触及她的什么底线。
可是现在,左盈白不仅触及了她的底线,还将她的底线扔在地上狠狠的踩了踩。
宋镜的神色比杀人时还冷,邱锦领命正要退下又被她叫住:“叫钟离元铎来见本宫。”
宋镜离开东宫的时候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地带着寒气,她走得匆忙,连披风也没披。
苏致远来东宫见母亲,进门的时候正好跟宋镜撞上,笑嘻嘻地打招呼,宋镜却只是扫了他一眼,一句话没说就走了。
苏致远有些纳闷,下意识地想问问司兰,可是司兰走得更快,根本不给他搭话的机会,他转头去问站在一旁送宋镜的挽心:“阿镜姐姐这是怎么了?”
挽心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只得含糊道:“兴许是公主的私事,公子是来看太子殿下的吗?快进去吧!”
苏致远虽然疑惑,但还是点头进去了,想着晚点问问母亲乐阳长公主这是怎么了。
宋镜坐上了回公主府的马车时还余怒未消,司兰的手臂已经上过药了,她还笑嘻嘻地对宋镜道:“只是一点皮外伤,想来左良娣也只是因为奴婢要抢镯子而出出气罢了。”
见宋镜双目赤红伸手,就帮她正了正裙摆上的襟步,声音中带着一点叹息:“公主,奴婢已经过得很好了,比起四年前几乎是一个地下一个天上,四年来一点苦没受过,阎王爷有时候都得受上仙的气,这点小事不算什么。”
宋镜几乎要落下泪来,司兰曾经也是好人家的姑娘,因为家里太穷被卖到了妓院,说是卖艺不卖身,可是她为了保住宋镜接了客,萍水相逢,只是觉得不忍心让一个比自己小的女孩子跌入泥潭,只是因为宋镜看起来比她更加能爬出那深渊就舍了一辈子护着宋镜。
是真真正正的一辈子,因为前世她也为了宋镜死了。
宋镜不知道该对司兰说什么,因为任何说出的话语都是苍白无力的,若是今天被惩罚的是挽心,是邱锦,是她的任何一个侍女她都没有那么生气,只是因为是司兰。
司兰不一样,司兰跟着她时她还不是公主,司兰不是因为她是公主而忠于她的。
司兰曾经所救下的也不是深陷泥潭的宋镜,是宋镜拼死护着的宋岐,而她和宋岐,怎么能让那贱人左盈白这么对待她呢!
宋岐想要左盈白,她可以不杀左盈白,反正前世左盈白也没活多久,可是她恨!杀人不过是一刀一剑的事情,即便这短暂的时间,她也要让左盈白生不如死,痛不欲生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