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程听着室内的动静，莫文的说话很小声，可她却奇怪的听得一清二楚。

咬着牙的她，双手握着拳头。

蓦然抬头，她心跳如鼓地蹬上准备在一侧的木架子。

尽量小心地解开缠绕在高窗外的铁丝，她看向正震惊望着自己的莫文。

“嘘！别吵，叫你哥哥起来。”

小程的声音细若蚊蝇。

莫文激动地点点头。

他摇着莫决，很是聪明地贴着哥哥耳边轻声道：“哥哥，起来。”

莫决眼睑抬了抬，又合回去。

莫文急了，再次伏在他耳边道：“走了，回家，我们回家。”

回家？

这个词太诱人了。

莫决一下就清醒过来，他睁眼看着莫文，莫文竟奇妙地立马意会。

他指着高窗，咧开小嘴道：“哥，我们回家！”

浑身没有力气的哥哥，由莫文搀扶着，走到高窗的杂物堆下，他努力攀爬着，莫文在下面推着他。

气喘吁吁，眼前发黑的哥哥，实在没力气爬出去。

“小文，你，先，走。”

莫决剧烈喘息着。

莫文使劲摇头。

“我不要，哥，你赶紧出去。”

这个时候还在争让，小程立马低声喝止道：“都别吵，一个一个来。”

比他们大得多的小程，一手一个，将他们抱出来，放到地面上。

她伸手指着雨幕中的一个方向。

“从那边走，就可以离开。快走！别回头！”

“谢谢小程姐姐，你是个大好人。”莫文感激不尽。

小程愣了愣，勉强扬起个难看的笑容。

“赶紧走吧。小心点，别被发现了。”

莫文搀扶着虚弱的莫决，艰难地走入雨幕中。

看着实在走得艰难的两人，小程冒雨冲出来，塞了根木棍给莫决，让他拄着走。

目送着他们离开，小程深呼一口气，还原窗户的铁丝，走回室内。

淅淅沥沥的雨声，打在屋顶上，有人感觉平静，有人感觉烦躁。

小程路过一扇半敞开的房门，屋内突然传出一道声音。

“小程。”

小程身体一僵，她木然地低下头，一步一步走入房间内。

“你去哪了？”男人问。

小程左手抓着右手，不安地扭动着。

“我，上厕所。”

“上厕所要上那么久？”男人拍拍床铺，“过来，坐！”

小程犹豫半晌，细声细气道：“我那个来了，肚子不舒服，就，久了一点。”

男人放在床铺上的手一静，低骂了声：“晦气！你走吧。”

小程如蒙大赦，急急往外走。

“等等！”

男人忽的站起，快步走向小程。

小程手指紧抓，指尖发白。

男人盯着小程泥泞的鞋面。

片刻后，一个大巴掌直接扇到她的脑袋上。

小程闭上眼，熟练地蜷缩起自己的身体，双手抱头，双腿贴着腹部，任凭自己的身体摔到地上。

男人一脚踹在小程身上，小程闷哼一声，不敢喊出来。

“别让我发现你干了什么蠢事！你知道下场的！”

男人恶狠狠的声音，自房间内急速远去。

……

雨夜里，两个孩子深一脚，浅一脚地行走在废弃物回收站内。

黑洞洞的废弃物，堆积如山，在没有月光，也没有星光的雨幕中，如同怪兽窥视着两个蹒跚而行的孩子。

发着高烧的莫决实在走不动，他哑着声道：“小文，你跑得快，赶紧出去找爸爸妈妈。我，我走不动了，先找个地方躲起来，等你来救我。”

“我不！”

别看莫文小小个的，人可不傻，怎么可能会在这种时候丢下哥哥，等他再回来，还能找得着哥哥？

莫文抿着嘴，用力顶起脊背，想将哥哥背起来。

奈何个头太小，背不动。

“你别犯傻，你不走，只会都走不出去。”

莫决头刺痛得厉害，眼前一片发黑。

“你留下来，还能有好的？我才不！我要留下来保护哥哥！”莫文坚决不同意，“妈妈说，男子汉遇到困难不能退缩，要想办法解决它。”

莫决实在走不动，他怕自己随时会晕倒。

正在两人争执不下之际，一道光芒自远处照来，将两人惊得不轻。

莫文急呼道：“哥！”

莫决甩着头，强迫自己精神起来。

“嘘！”

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走！”

莫决带着莫文躲到废弃物的阴影里，拄着木棍，提速往外走去。

也不知道是夜太黑，还是怎么回事，莫决只感觉自己越来越冷，眼前的黑暗越来越浓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