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殷,这些琉璃,是哪里来的?”殷如珠双眼放光,拿起一只小靶镜爱不释手。
从殷如珠的表现,便可看出,京城贵夫人们对琉璃镜到底有多喜爱了。
女子爱美。
镜子是所有女子的朋友。
甄青殷无奈道:“姨母,这些是晁国公府送我的。”
殷如珠一副你在开玩笑的表情。
她是晁国公府的当家夫人,库房里有哪些好东西,她岂能不知?怎么可能凑出这一箱子的琉璃。
甄青殷好笑道:“姨母,真的。今儿上午,东宫送了一大箱琉璃给国公府,当时我们已经出发,缃表妹捡了一箱子,命人快马加鞭追上我们的马车。晌午那会儿,送到我手上。”
殷如珠一拊掌,悔得肠子都青了:“原来玲珑阁是太子殿下开的啊,难怪那些勋贵不怕老板坑银子。不行,这一万两银子的订单,我得去退了。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吗?”
一万两银子,对晁国公府来说,也不是小数目。
甄青殷抓住殷如珠的手,轻笑:“姨母,退不得。”
“嗯,为何?”殷如珠一听,坐回去。
这个外甥女在情爱上没开窍,但在某些事上有独到的见解。
“姨母,玲珑阁背后是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敢这般明目张胆敛财,说明上头那位也掺了一脚。之前,三表姐得罪了太子,太子消了气,上头那位未必消了气。这一万两,就当讨太子和那位的欢心了。”
花钱消灾。殷如珠听懂了,眼眸发光:“青殷啊,你这脑子转得可真快!”
天生适合在宫里生存。
甄青殷扭了扭帕子笑笑:“姨母心疼银子,一时没想到那儿去。若实在想退,不如悄悄转让给别人。我看店铺外排那么长的队伍,未必人人能抢到订单。”
这话倒是不假。
殷如珠是凭借晁国公夫人的身份,太子的亲舅母,才能插个队。
姨甥俩正说话,南星和杜若回来了。
曾嬷嬷上下打量焕然一新的杜若:“这个丫鬟有点眼熟。”
杜若遭了这一场变故,性子怯怯的,局促地挨近南星。
甄青殷撩开车窗帘子,对曾嬷嬷笑道:“嬷嬷好眼力,她原本叫石榴,在我祖母身边伺候的。如今跟了我,改名叫杜若,正要麻烦嬷嬷带她去官府签个身契,好名正言顺当我的丫头。”
曾嬷嬷一听,甄青殷话里头全是恩怨情仇,哪里敢问,笑着应了声是,干脆利落,也不用请示殷如珠,拿了晁国公的拜帖,便领走了杜若。
杜若害怕,甄青殷让南星陪她去。
殷如珠见她处置妥当了,才捂嘴笑问:“这是不装了,直接跟你家老太太对上了?”
甄青殷不依,轻晃了晃殷如珠的手臂:“姨母冤枉我,我何时装了?我也不是跟老太太作对,是没法子……”
她将杜若的遭遇说了一遍。
殷如珠唏嘘道:“世道如此,女子不易。谁能想到呢?对一个女孩来说,卖身契、奴隶身,才是她逃脱地狱、摆脱父兄买卖的唯一生路。”
甄青殷沉默。
这世道,杜若是浮萍,她也是浮萍,母亲大殷氏是,姨母殷如珠也是。
能像二婶小殷氏那般丈夫疼宠、安稳幸福的女子有几人?
更可悲的是,小殷氏的存在,还是她那坑货好闺蜜特意杜撰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