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扶着晁国公,摇摇晃晃站起身,晁国公低声道:“太子……”
冯有喜一手端空碗,一手竖起食指压在唇上:“嘘——殿下正在气头上,恼羞成怒,面上过不去呢。国公爷明日再来。”
明日再来请罪。
晁国公诚惶诚恐,愁眉苦脸:“瞧这事儿弄的,本是请殿下来散心的,偏生弄巧成拙。我是想都不敢想,家里人能胆大包天至此。此事过错在国公府,我一力承担,万求殿下莫要气伤了身子骨,不值得。”
“奴才会转告殿下的。殿下心里有数,此事与国公爷无关,不会迁怒国公爷的,国公爷尽可放心。”
二老爷眼见着没人提他的女儿宋绮,忍不住出声:“那宋绮怎么办?她坏了清白……”
“打住!咱们殿下可没碰三姑娘一根手指头!三姑娘清白还在呢,二老爷若不信,可请嬷嬷为二姑娘验身。”
冯有喜忙打断二老爷的话,眼底泛起毫不掩饰的冷光,微昂头,那冷光斜射向二老爷时,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杀气。
“在宫里,若有人敢太子用药,无论是谁,唯有死路一条!情况严重的,家人连坐!殿下看在娘娘的份上,才不声张,帮忙遮掩,否则,一条白绫赐下去……”
现在宋三姑娘已是个死人了。
二老爷打个寒战,蔫头耷脑,再不敢为女儿求名分。
宋绮听了这话,知自己连给太子做个侍妾的机会都没有,再挺不住这严冬的风刀霜剑,翻个白眼,彻底晕死过去。
国公府的婆子们悄无声息抬走了她。
自始至终,太子带来的人没有多看她一眼。
也不想想,倘若太子能松口,也不会至今没个通房侍妾了。
正值妙龄的宫女们,眼见这情况,得,早些灭了心思,老老实实干活,干到二十五,出宫找个好人家嫁了。
太子是好太子,却不是体贴女子的好男人。
郎心似铁。
瞧瞧,宋三姑娘这辈子算是毁了,连给个小院打发得远远的都不肯。
前院彻底安静下来。
太子沐浴三遍,翻来覆去难睡着。
仿佛有一只着火的小虫子,在他体内到处流窜。
这已是比适才的情况好多了。
他坐起身,唤道:“冯有喜。”
“殿下!奴才在。”打盹儿的冯有喜,一个机灵清醒。
“给孤说点高兴的事。”
“殿下想听哪方面的?”
太子伸脚便想踹他。
心平气和,心平气和。
他想了想:“说说甄家小娘子,今儿从听雪阁离开之后的事。”
殿下这时候居然想的是甄家小娘子?冯有喜略有迟疑:“所有事?”
“所有事。”
冯有喜其实正有事禀告,因太子一时不慎着了宋三姑娘的道儿,他一直没机会。
现在有机会了,他却不敢说了。
说了,只怕太子会气得血气逆流,搞不好一怒之下,热血上头,真跑去对甄家小娘子做点什么。
谁能猜到呢?
那甄家小娘子竟如此大逆不道,把太子送她的点心喂给了狗吃!
他俩不是谈了一桩大生意吗?
马上就一起发财了。
怎么甄家小娘子好像对殿下怨气满满似的。
也不知殿下和小娘子独处的那一阵,对人家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