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
世间生灵业障多,贪嗔痴恨皆成魔。
忠奸贤愚斗闲气,龙争虎斗起干戈。
常怀杞人忧天梦,不及渔樵一高歌。
到头输赢皆罢手,是非曲直由人说。
将话题切换到:当时龟将与恶龙激斗正酣,钱塘城隍正在庙中,享受人间供品,喝酒吃肉,悠哉乐哉。一小鬼跌跌撞撞地跑来,上气不接下气,大叫:不好了老爷!涨洪水了,快跑!城隍爷喝得晕晕糊糊,半眯着眼睛:什么?你也坐下来,陪我喝一杯。小鬼顾不得尊卑有别了,拉着他的手,就准备往外跑。
城隍还在迷糊中,嘴里嚷着:你不吃酒,拉我干什么?突然一个巨浪打来,城隍爷一个踉跄,被江水冲出门外,在水中打了几个滚儿,成了落汤鸡,又呛了几口浑水,终于酒醒了大半。看见城隍庙顷刻倒塌,怒火中烧,大骂:哪个缺德鬼涨洪水,毁我庙宇,扰我清梦,钱塘江神干什么去了?小的们,随我去看看。旁边两个小鬼指着他的衣服,忍不住笑道:老爷!看您这身。城隍爷一看,全身湿透,半身污泥。厉声道:笑什么笑,还不赶快给我找套干净衣服!
小鬼一脸愁相:现在庙宇被毁,钱塘附近民舍尽淹,我在哪里给您找去呀?城隍骂道:蠢货!你不知道跑远点去找啊!
泾河龙王敖驯重聚龙形,制服了龟将,喝了龟血,得了龟将千年道行,长长吐了一口闷气,熬了这么多年,终于出头了。一时兴起,催动真力,砰!砰!砰!犹如几记炸雷,浪花飞溅丈余。
敖驯百感交集:当年术士袁守诚多事泄露天机,泾河水族惨遭渔夫毒手,我为保水族一脉,和袁守诚打赌,误了时辰,改了降雨点数,虽说欺君,也不至于人间洪涝灾害,连累无辜性命,到底是什么人搞鬼,坑我背下弥天大祸。那玉帝老儿昏庸,根本不听我申辩,调查事情真相,随便就将我一刀剐了,更寒心的是,平时一大堆酒肉朋友,关键时刻竟没有一个人为我打抱不平。真是世态炎凉,此恨难消啊!总有一天,我要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神仙加倍奉还,敖驯咬牙切齿。
一群乌鸦怪叫,打断了敖驯的思绪。敖驯极不耐烦,随手一挥,一捧江水化成数道利箭迅雷之势射向群鸦,几只乌鸦闪避不及栽了下来。敖驯回过神放眼一望,水漫堤岸,钱塘江附近家舍倒塌,良田尽毁,远处浑浊的江水漂浮着一层鱼虾、烂木头、各种杂物,还有一些人和牲畜的尸体。先前和龟将一番激战,又惹下祸端,天庭必将追查此事,敖驯暗道晦气,一时善念发动,灵台清醒,连忙掐了个诀,作法收水。敖驯原是司雨大龙神,收水对于他来说,举手之功,众水声如雷鸣化成几道旋涡,开始回归钱塘江、顷刻就收得差不多了。
何方妖孽,胆大妄为兴风作浪?本府在此,还不快束手就擒?城隍爷吆喝,领着一队青面獠牙的阴兵包抄过来,有的还拿着索命钩索。
敖驯听得刺耳,真他妈的好人难做!愤然道:老子得道时,你爷爷的爷爷都不知道在哪里穿开裆裤呢!抓起一把龟片,化成一把把飞刀直刺过去,真是快、准、狠,城隍躲避不及,身上挂了彩。几个阴兵哀嚎掉进江中,被大水冲走。城隍大怒,吃吾一鞭,众阴兵举起枪、戟、矛、叉齐将袭来,敖驯竟然不躲不闪,乒乒乓乓!兵器就像打在石头上,震得众阴兵腕痛臂麻,骤然一声龙吟长啸,八部天龙显象,只见精光暴射,又几声惨叫,城隍大惊,龙象波若功!大家赶快撤,一司阴兵落荒而逃。
敖驯狂笑道:一个地府阴神草包,总算还有点见识!你们已经撤不了,我不可能让你们泄露我的行踪,见我者死!一招擒龙功将他们全部拘禁,然后两只龙爪直接用蛮力将那几个阴兵撕扯成碎片飞灰,消散于天地之间。
城隍爷吓呆了,但还是抱有一丝侥幸,结结巴巴地道:我是受东岳大帝和天庭册封的冥界地方官,有编制的,你敢忤逆犯上?
敖驯一个龙爪手将城隍爷攥在手中,不屑道:你不提马勒戈壁的天庭,乖乖求饶,多磕几个头,老子或许留你一条贱命,平生最恨天庭的狗腿子,一爪将他神魂捏碎直接生吞,敖驯舔了舔嘴唇,竟然生吞了城隍爷的魂魄,一时精神力大增,并吸收了他的部分记忆,原来地府阴官也有好多见不得光的勾当,都说天公地道,其实都是放狗屁,天庭很多时候是非曲直不分,地府阴官贪赃枉法司空见惯”。一个大权在握的城隍爷就这样“渣都不剩”的被干掉了,敖驯心里没有一丝害怕,反而有一丝快感,潜意识:老子这是为民除害,替天行道,当地的人们都应该对我感恩戴德。
敖驯不敢长时间停留,心想:人间到处有天庭和地府的耳目,我也得赶快撤离,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自己势单力孤,迟则生变,必遭天庭天兵和地府阴兵围剿,猛虎也驾不住群狼。腾云驾雾太招摇,恐被值日功曹和日游神撞见,风险极大,还是走水路安全,于是变化成一条大鱼,潜入钱塘江中,向着自己老家泾河方向游去。
敖驯在水中游荡,倒也逍遥,或跳进千层激流,随波逐浪;或沉在万丈深潭,看虾鳖潜游,不慌不忙一路悠闲自在来到了泾河周边,泾河早已没有了往日喧嚣热闹的景象,静得让人恐慌,河边两岸的柳树,秋天还没有到来就开始落叶,就像老人迟暮,了无生趣;河两岸的植被又干又枯,花草似乎垂头丧气,没精打采。曾经清澈见底的河水,变得浑浊不堪,暗绿的水藻到处飘浮着,一片凄凉。以前经常有成群结队的鱼虾游来游去,如今全不见了踪影,偶见一两只有气无力的青蛙跳出水面,也是瘦骨嶙峋。
走了方圆数十里,竟然连一个巡水的夜叉都没有看见,如此衰败的场景,让敖驯心中一阵悲凉,此刻灵台无比清醒:想当年我为“八河都总管,司雨大龙神”,也曾风光了好几百年,我不过为了保护泾河水族让他们免受伤害,还有为了龙族一点小小的面子,微调了下雨的时间与点数,并非大错,被玉帝小儿揪住不放小题大做,上了剐龙台,魂魄还被地府阴司强行的打入轮回,然后西游取经工程拉开了序幕,佛教地盘东扩。仔细想想应该是一个天大的阴谋,三清在天庭及人间门人太多,让天庭玉帝小儿非常忌惮,时刻担心权力被架空,故意玩权力平衡制约的游戏,在华夏引入佛教势力制衡打压道家的势力,而我泾河龙王只是一颗悲摧的棋子,被佛教及天庭玉帝联合算计给坑了,弄得家破人亡,妻妾与子息下落不明。
幸亏当年我曾修习异术,用秘法将“三魂七魄”剥离一丝真灵分身隐匿起来,瞒过了地府阴司,否则奈何桥下孟婆忘魂汤一喝,前尘往事都烟消云散,那帮畜生自以为奸计得逞,将此事做得天衣无缝,一点痕迹都没有。或许我永远没有办法申冤了,但这笔血债我迟早要找你们讨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