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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帝的御驾午后才抵达离宫,待整完行装,已近暮色。
太液池边的空地上搭台设宴,君臣和乐融融。
景笙素来不爱凑热闹,露个脸便扯了理由离席。
慕初见他走了,起身也想跟着一道离开,被安帝一个警告的眼神给制止。
不情不愿地留下,面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敷衍地应付着上前敬酒的臣子。
祝南、闵怀几个二世祖明明上次在宫里吃过一回亏,仍死性不改,不识相地凑过来在他耳边唠唠叨叨半天扯到景笙身上。
自然没有半句好话。
“殿下,他万金买个伶人也就罢了,不过是徒增笑话。可……可他居然堂而皇之将那人带到上林苑来……”
“是呀,太过分了!”
“带贱籍之人,简直……简直是有辱斯文!”
翻来覆去几句话,听到慕初腻味不已,不住地颔首,“嗯嗯,本王知晓。”
任他们说得口干舌燥,永远只回这一句。
几人这才后知后觉地回味过来,今日这刁状又以失败告终。
夜半时分,酒宴散去。
翌日清晨,秋狩正式开始。
离宫的侍卫们一早将梅花鹿、獐子、兔子一类无害的猎物赶进林子里,至于虎熊野猪之类的则在更深的山里。
按例该由安帝亲自射出第一箭,以便讨个好彩头。
偏生今年他不按理出牌,指着慕初道:“今日就由晋王来开箭吧。”
群臣惊讶之余,心下了然,晋王这太子之位怕是谁都无法动摇了。
慕初也不推辞,利落地从箭筒里抽出一支箭,搭弓拉弦,一气呵成。
锋利的银色箭头指向密林。
就在众人猜测他是会射晃动草丛里的兔子亦或是鹿时,他却出人意料地掉转箭头,仰弓向天,猛地射出一箭。
只听唆的一声箭响,空中传来嘎嘎悲鸣,一只麻灰色的大雁从空中坠落下来。
“好!”人群里传来一道喝彩,是迟来一步的景笙。
只见他头戴金冠,身着黑色武袍、暗红色披风,骑在枣红色骏马之上,显得英姿勃发。
不过众人在看清跟在他身后之人时,表情皆变得微妙起来。
少年清离穿着白底银纹的衣袍,身下是通体雪白的马,乍一眼竟是与晋王的装扮有九分相似。
尤其那衣袍的料子、纹样、几乎是一模一样。
慕初的脑残粉们愤怒不已。
祝南按捺不住,指着清离大声叫道:“大胆贱人!竟敢模仿晋王殿下。”
众人窃窃私语。
安帝的脸色唰的一下沉了下来。
慕初倒不怎么在意,心里清楚这身装扮必定是某人的杰作。
外人看不明白,他与景笙相处十年,又岂会不懂?
这人行事看似毫无章法、荒唐可笑,实则暗藏玄机。
当年行军打仗便是如此。
那些瞧不起、笑话他的人,如今坟头草只怕都三尺高了吧。
慕初盯着他,动了动嘴唇,无声道:你又搞什么鬼?
景笙与他对视一眼,又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
倒是清离顶不住来自各方的压力,小声对景笙说:“豫王殿下,属下……属下还是先回营地吧……”
景笙摆摆手,“罢了,你且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