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宗良在边关所做的那些事,史书上有过记载,却不是这般详细。
闻松在听完常忠信讲述之后,除了对肖宗良所做之事的钦佩,便是对常忠信如何知道得这么详细的好奇。
常忠信沉默了会儿,才解释道:“我的外祖父是南疆人,逃难至大祁边关后,遇上了同样是难民的外祖母,两人互相喜欢,结为夫妻,生下了母亲。后来,先帝开放南疆与大祁通婚的政策,母亲便嫁给了我父亲,一个大祁人。这些边关往事,在我家口耳相传罢了。”
闻松吃惊,显然是没有料到常忠信血液里同时流淌着大祁和南疆的血。
“常兄跟肖家,竟然还有这一层渊源……常兄可想去见见肖老?”
常忠信摇头,“不感兴趣。”
闻松有些意外他偏向冷淡的态度。
常忠信摇了摇头,“公子觉得肖宗良是个什么样的人?”
闻松沉吟片刻,“按照你方才所说,肖宗良算是个为国为民的好人……”
常忠信再喝了一杯茶,挑眉道:“对肖老自然是感激的。只是,我却认为,他只是做了一件好事,并不能称得上是一个好人。”
常忠信叹了口气,“公子有所不知,在下从小进宫被训练为禁卫,实在是见到太多复杂之人,尤其,像肖老这样深藏不露的世家子弟。在下深深体会到,这些高门贵族的确是有做好事的时候,只是他们做的每一件好事都不纯粹,背后定有目的。”
常忠信说到最后,似乎还有些咬牙切齿。
闻松见状,心里疑惑,不过,他一向不喜打探人的私事,于是没有再继续深问,而是道:“确实如此。是在下见识浅了。”
此话并没有说错,他对肖宗良的评价,确实浅显了些。
人性本就复杂,哪能听了些事迹就论断对方是个好人?
被闻松与常忠信讨论的肖宗良此刻正拄着拐杖,走进了厅堂。
肖宗良头发花白,满是皱纹的脸上还有着一点儿老人斑。无一处不彰显着他的高龄。可能是从军过的原因,即使如今再年迈,那背也是挺得直直的。
“父亲。”
“祖父。”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只除了跟肖宗良岁数一般大的老夫人。
肖宗良摆了摆手,慢慢地拄着拐杖,走到了老夫人身边的另一个空位坐下。那是独属于家主的位置。
肖宗良坐下后,佣人便接过了拐杖。他双手放在桌子上,“用餐吧。”
“是。”
整个家宴,连咀嚼的声音都听不到。
肖临第一次在这样的环境下用餐,整个人畏手畏脚,生怕弄出点什么动静,惊扰了大家。他觉得,祖宅这群人连用餐都在屏息着。
因着一大家子都无人说话,用餐速度倒是极快。
只是可怜肖临并没有吃饱,心里想着,等晚些时候,让后厨加点餐。
“一会儿,启泽,启文到书房来。”
肖宗良苍老的声音吩咐着,竟是未和另一个儿子说只言片语。
“是,父亲。”
闻言,肖临不动声色地打量了父亲一眼,见肖启明脸上并无异色,便稍稍放心。想来也是,都这么些年了,父亲也应该早已习惯了祖父的态度。
肖临低着头想,其实,肖家人该有的,他们家都有了,只是在祖父面前说不上话,在家业上不可继罢了。倒也不是什么太大的事。
没有当上家主的旁系旁亲,地位不也都差不多?这肖家就是以家主嫡系一脉为尊,又有什么办法?
“听说,祖父当年并不是继承家业的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