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晏和顾千城到达医院的时候,傅南洲正像个醉汉一样半斜躺在过道。
虽然顶层除了医护工作者,也没什么别的人过来,可他可是傅南洲啊,重度洁癖傅南洲。
顾千城不知道这人受了什么打击,试探的问,“老傅,怎么了?”
傅南洲没理他。
顾千城的发散思维顿时活跃了,随后一怔,“不会……不会是小侄女儿……不见了吧?”
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
不过,在接受到傅南洲那夹带着刀片一般的眼神后,顾千城呸了几声,“我胡说的,不作数。”
傅南洲看一眼谢晏,又瞅一眼顾千城,随即摇了摇头。
顾千城急得不行,“到底什么事啊?”
傅南洲自暴自弃地回,“说了你也帮不上忙。”
顾千城:……真皇帝不急太监急。
谢晏早就注意到不远处房间的孩子,“是跟嫂子闹矛盾了?”
傅南洲如遇知己,“阿晏,我该怎么办?孩子不能没有妈妈,我不能没有愿愿,她不要我和孩子了……”
说到最后,眼泪都流出来了。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顾千城以前打死也不会想到他们三个当中最年长的哥哥会在他们面前这么伤心。
自此,顾聪明总结出来一个道理,婚姻是男人伤心流泪的源头。
这等事情,谢晏和顾千城确实不好插手,一是他们二人也未成家,并不好直接去找许愿。其二亲官难断家务事,婚姻里又哪能分得清那么多是是非非、对对错错呢?
顾千城提议,“老傅,谢哥,要不我们去喝酒吧,一醉解千愁!”
谢晏没发表看法,傅南洲倒是同意了。
“行,去喝酒吧,结婚这几年,我一次都没喝醉过,因为她不喜欢见我不省人事的样子。”
两人一左一右扶起傅南洲,这家伙现在简直跟林黛玉附身一样,弱得不行。
顾千城的感触更深,不好好工作赚钱脱离家庭,以后就要吃这种结婚的苦。
还没到酒吧开店的时间,不过顾千城正好认识初遇酒吧的店主,所以直接去了最安静、最豪华的包间。
一扎又一扎的酒被送进009包间,很快大桌子上就摆满了酒。
傅南洲拿起一瓶红酒,也没用酒杯,直接对嘴灌了起来。
倒得太猛,溢出了嘴角,通过脖子肩膀流到白衬衫上。
谢晏提前叫了私人医生在外面等着,顾千城扯着喉咙唱,“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
声音之大之难听,简直不堪入耳。
因为以前受过伤,所以他从不轻易在人前开口。
眼下要不是为了安慰兄弟,给他一百万,他唱不唱都还不好说。
谢晏不知突然想起了什么,起身去隔壁的小隔断间里打了一个电话。
等他再回来,发现傅南洲已经从沙发上滑到地毯上坐着了,身边杂序无章地躺着好几个酒瓶。
谢晏劝不了他,只能陪他喝酒。
顾千城唱累了,也跑过来一起喝酒。
酒,真是一个奇怪的东西。
能让人失态,亦能让人做回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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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愿从保姆女儿租住的房子里拿回自己的行李,临走前,那女孩还警告她“既然你要走了,那以后就别再回来了,要不然……傅先生这么好的人,你错过了就别想再找回来了!”
许愿放下行李箱,“我走不走、回不回来都是我的事情。至于你,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说罢,带着行李踏上了归家的路。
她的父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出了交通事故去世了,而她的妈妈也在她大学期间被病症折磨自杀了。
自从结婚后,她已经很久都没回去过了,因为再也没人等她回家吃饭了。
她现在还在休产假期间,所以暂时还要在国内再留一段时间,毕竟她现在手上的钱还不太够出国深造。
再加上,现在这个时期,她的签证估计办不下来。
还是等傅南洲慢慢降低对她的监控吧。
她上动车之前就知道有人在跟踪他,跟就跟吧,她也没什么不能见人的秘密。
许愿的老家在一个离A市很远的地方,她在路上转车倒车,足足用了一天一夜才回到那个儿时长大的地方。
近些年来,由于年轻人口外流,所以村上大多都是独居的孤寡老人。
村口的杏树,枝头上的果实都要压弯枝丫,却再也不见偷杏的孩童。
许家已经好久没有住过人了,木门已经腐朽,轻轻一碰就倒了。
许愿见跟在她身后不远的女人,喊她们,“你们过来!”
既然有人免费干活,不用白不用。
她在医院没养好就走了,路上一路奔波,她感觉肚皮上缝合线的地方好像更疼了。
两个健硕的女人走到她跟前,“夫人,有什么吩咐?”
许愿指了指眼前长满杂草的院落,“今天把这个院子收拾出来,我晚上要住。还有,不要叫我夫人,叫我许愿或者许小姐。”
她们可不敢直呼其名,“好的,许小姐。”
她们一人去借工具,一人给许愿收拾了一个暂时休息的地方。
日出而至,日落而住。
许愿看着这个小院一点一点恢复其原有的生机,莫名有些想哭。
时间有点太晚了,家里没有吃的东西,许愿也吃不下东西,就靠着光秃秃的掉灰的墙小憩。
她又梦到她大二那一年了,那年她正在学校上课,突然收到家里的来信,让她回去一趟。
她心里有一种很强烈的不好预感,但她却不敢相信,直到见到家门口挂的白帆……
她在路上没有哭,回来也没有哭,跟着队伍上山也没哭,等她一个人回到家里的时候,眼泪突然就掉下来了。
她去厨房,去客厅,去卧室都没找到人的时候,无助突然在这一刻被积攒爆发,她哭不出声来,声音太哑了……
那压抑、无助、难熬的时光……
直到现在梦见,还是会喘不过气来。
她被人叫醒的时候还惊魂未定,眼角挂着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