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时候很矛盾，她很想他，希望一家三口还能像小时候一样每天开开心心地生活在一起，但她见到他，又有些怕他，实在不知如何面对。

于她来说，对他的记忆停留在七岁之前和十二岁那一日。

“那个男人了？”季功法喝了一口热水又问道。

俞季阳愣了一下竟有些没反应过来他问的谁，见他指了指墙上的“全家福”，她才恍然大悟，回道：

“他去上班了。”

“你呢？你成绩还可以吗？”

俞季阳刚回了一句“还可以”，谁知被打完麻将回家的杨珍珠撞个正着，她小跑走到俞季阳跟前，对着季功法厉声道：

“不是说了让你别再打电话，也不要再来吗？”

“我……我……我就是想看看季阳而已。”

杨珍珠见他装可怜，气不打一处来，压着嗓门小声吼道：

“你还让不让我们做人了？这个村没人知道，你这一来，以后季阳被人指指点点，怎么办？”

“妈，我不怕被人知……”俞季阳看杨珍珠对季功法的态度实在不好，想帮衬着两句。

“你不要说话！大人说话，你听着，不要插嘴！”

杨珍珠吼得这句有些歇斯底里，即便再压着嗓门，他们家位置在马路口，路过的几个行人还是会听到声音看个两眼。

俞季阳被吓得哭了起来。

她亲眼见过自家亲妈凶猛起来的时候雇了一帮男的把季功法的小饭馆给砸了。

她也亲眼见过自家亲妈和邻居吵架时拿过斧头吓唬过对方。

她也亲眼见过自家亲妈被警察抓了一下头毛，最后亲妈生气带着她两人连连上告，告到了检察机关……一个派出所的十几个警察又拿水果，又拿花，又拿慰问金地向她亲妈道歉！

她亲妈，杨珍珠，发飙起来，谁都怕！

可是再厉害，她还是输给了季功法！

“你快走，以后别来了，我求你让我们两母女安安生生地过几年！”杨珍珠气得眼睛都要红了，这人为什么这么死皮赖脸的。

“可以走，给我一千，我就走。”

季功法再也不装了，他本就是穷途末路来问杨珍珠借钱的，但她不借给他，他顾念还有一个女儿在，才没把事情闹得太难看，否则早就又要大吵一架了。

杨珍珠气得双目通红，她拿起门后的扫把打在他腿上，嘶哑地吼道：

“滚出去，一分也不会给你的，你当初就给季阳五块钱回家，你还想让我给你钱，做梦啊！滚出去！”

“妈，妈，你别这样……妈，好好说，不要激动……”

俞季阳边哭着边去抢那个扫把，她真怕她把季功法打残了，到时候就更麻烦了。

“你要不给，我就去门口叫，反正我不怕难看。”

杨珍珠气得说不出话来，年轻的时候还没那么浑蛋，也是个会自力更生、丰衣足食的人，怎么老了年纪大了，混成了这个模样了，她是当初瞎了狗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