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李庆国独自一人去警署外面散步,他走到山路中的一段,还没有开发的比较开阔的地段,驻足停留了下来。
从那里能望到山脚下繁华的城区。轻轨上,不时有列车驶过,而更远处的海面上,初升的朝阳洒下金色的阳光,映照在海面上。那景色非常美,李庆国拿起傻瓜相机拍摄了几张。他大口地呼吸了几下,从他身后的山中树林中吹拂过来的清新空气。之后,他慢慢地朝围水警署走去。
快要走到围水警署的时候,他看到一名白人交通警从警署大门走了出来。这位白人警察整理着头盔和身上的制服。之后,他跨上了警用摩托车。刚要出发的时候,他也注意到了李庆国正慢悠悠地走到了警署门口。两个人便好奇地彼此打量了一会儿,之后那名白人警察就骑车离开了。
“奇怪,以前没见过警署里有白人警察啊?”李庆国心里默默地想着。
他走进警署,看到一堆人围在一个格子间旁,一边吃着零食,一边笑着聊着天。正在吃一块夹心巧克力的梁嘉明,看到是李庆国,便招呼他过来。
“李警官……尝一尝……”他用不流利的普通话说道。
李庆国拿起一包薯片。
“那个白人警官也是我们警署的人吗?以前一直没看到过。”李庆国把要问的问题写到纸上。
“你看到他了?”关俊玲接着在那张纸上写道。
李庆国用手指向了门外,示意那个他刚才看到的,骑着警车离开的白人警官。
“他叫马丁,这些都是他送来的……”关俊玲写完,她又指了指万慧琪的座位,她的座位正空着。
“我们吃人家的东西不合适吧?”本来准备打开薯片包装的李庆国,又把这包薯片放了回去,又写了一句话。
看到这,大家都笑了出来。
“没关系的,万慧琪不收的。每次马丁送来的东西,都给我们分了,安心吃吧。”关俊玲写道。
“这个马丁是个什么来头啊?”李庆国写道。他心里想着,这个万慧琪不是已经订婚了么?
“等他下次来,你自己问他啊,你这么爱学习,顺便还能学点英语。”这时黄志超走过来,用粤语插了一句。虽然他说得很慢,但李庆国只能勉强听懂一点点。
“我觉得,还是不要让李警官去找Martin了,他要是知道李警官的工作,估计能把他嫉妒死……李警官,要不,你也加入到追求师姐的行列吧,这样就更精彩了。”梁嘉明说这句的时候,也许是不想李庆国听明白,或者其实更多是说给其他警官们听的,他用的是粤语而且说得很快。
他说完,在场警官们都看着李庆国哈哈大笑起来。
完全没听懂的李庆国,着实有点糊涂。他又忽然想起来什么,便指着万慧琪的座位,又做了个手势,意思是她今天去哪了?
但此时他发现面前的警员们似乎露出一丝无奈的神情。
黄志超还捂了下嘴,紧接着挥了挥手,似乎说着:“这不是你该管的。”
下午,万慧琪回到警署,她来到钟友良的办公室。
“回来了,慧琪。”钟友良笑着跟万慧琪说道。
“一会儿你带李庆国去山脚下的城区步行巡逻,回来后我们聚餐。”钟友良吩咐道。
他们来到围水警署的装备领用室,领取了步行巡逻用的装备。检查过后,万慧琪把李庆国叫到一边。
“呐,还是按上回跟你交待的。只要你穿上这身制服,就不要说话,尤其是我在的时候,就当自己是个哑巴。需要说话的时候,我会替你讲。前天的事,你也看到了,还有……”万慧琪说罢,又拿出一本夹着圆珠笔的笔记本说道。
“还有你写的是简体字,而且很多用语也不一样。万一碰上罪案现场需要做笔录,记在心里面就好了。如果你记到本子上的过程,被围观的市民注意到了,也可能有麻烦。记住了么?”万慧琪盯着李庆国问道。
“好的。”李庆国回答道。
“OK……”说罢,万慧琪又递给李庆国一台对讲机。
“呐,你看这个按键,如果以后你遇到了像上次的情况,就按这个CALL我,我会尽快赶过来,清楚了么?”
“明白。”
下午,李庆国和万慧琪在街头步行巡逻。这个山脚下的城镇虽然没有维多利亚港区域繁华,但也是高楼林立,街头巷尾也独具特色。李庆国发现今天万慧琪的心情格外好。李庆国想到了今天早上关俊玲说漏嘴的那句话。“万慧琪好像去见什么人,应该是她的未婚夫吧?也许是因为这件事吧,所以这么开心,他们的感情一定很好。”他心里想着。
万慧琪一边走,一边给他介绍眼前的这个城镇。中间,她又跟李庆国解释香港警队军装巡逻的具体工作。
这时,万慧琪肩上的对讲机突然响了起来。
“这里是指挥中心,警号为7067的警员万慧琪,收到请回话。”
万慧琪一手扶着对讲机靠近自己的头部,说道:“指挥中心,这里是7067,收到请讲。”
“我们收到一名市民报案,有一位走失的男童在他的店里,请前往处理,地点在磡石街58号。”
接到任务的两个人赶忙过去处理。
那是一家洗衣店,屋子里挂着一排排的洗好的衣服,四周散发着干洗剂独有的味道。店内前台的桌子上摆放着一台电视,正播放到95版《神雕侠侣》某一集的开头,那是周华健和齐豫唱的主题曲《神话情话》。
“爱是愉快是难过是陶醉,是情绪或在日后视作传奇。爱是盟约是习惯是时间是白发,也叫你我乍惊乍喜。完全遗忘自己,竟可相许生与死。”
一名背着书包的小男孩,在店里哭哭啼啼的,一名中年男子正试图哄他,不过也许是因为这人长相有点凶,男孩反而哭的更厉害。
看到李庆国走了进来,中年男子走到他面前说道:“阿sir啊,你们可算来了,这个小孩……”
“那个……”万慧琪走到男子面前,打断了他。
“我同事的嗓子发炎了,说不了话。有什么问题,你跟我说吧。”
男子拉出两把椅子,让两个人坐下,又倒了两杯茶水,递给他们。万慧琪道谢,而李庆国只能乖乖的微笑点头致意。
“Madam,我是这家店的店长。刚才我听店外有小孩子的哭声,便出来看,看到街口聚了一些人围着这个小孩。”店长拿起自己手里的水杯也喝了一口,继续说道:“我问了问围观的人,说是小孩是走丢的。我担心这样围着也不是个事儿,万一有坏人谎称是家长,趁机把孩子给拐走了,就把他接回到我店里。”
这位店长一边说着,万慧琪一边在旁做着笔录。之后她合上了笔记本,走到小男孩旁边,俯下身,开始哄他。
小男孩在万慧琪的美丽和温柔的声音下,很快就不哭了。
“小朋友,你家在哪啊?”万慧琪问道。
男孩不住的摇着头,说道:“不知道……”
“这孩子年纪太小,问家住在哪里也说不清楚,就是一直哭,说要找爸爸妈妈。”店长在后面说道。
万慧琪把小男孩的书包取下来,在里面翻找着。她注意到一本画册封面上,写着一家幼稚园的名称、班级、以及孩子的姓名。她立即用对讲机呼叫指挥中心,报告了走失男童的情况,并请求联系该幼稚园确认男童身份。
在等待指挥中心进一步安排的时候,万慧琪一直抱着男孩,并不时地逗他开心。这一幕让旁边的李庆国颇感意外,他没有想到万慧琪在哄孩子方面还挺内行。同时,他看着她的侧脸,内心有一些说不上来的情感在翻涌着。
此时正在柜台前熨衣服的店长,似乎注意到了李庆国的走神。他有点好奇,于是在熨完一件衣服后,端着一杯茶水走到万慧琪的对面坐下来,跟她聊了起来。店长说:“你这个同事好奇怪啊,你说嗓子有问题也就算了,怎么感觉还听不懂人说话。”
万慧琪听到后很惊讶,盯着店长问道:“怎么讲?”店长回答说:“你看刚才我们说了半天,他好像一点情绪上的反应也没有。而且我看他,刚才好像还走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