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三万块钱没了后,一开始,两个女儿还正常给钱,两年后,江玲每次给老太太钱的时候都叮嘱一句:“妈,现在的钱毛的太厉害了,您得省着花。”
老太太被叮嘱的害怕了,她为了节省电钱,晚上起夜不开灯。
再后来,江姥姥年龄大了,有一天,她从厕所出来,下台阶的时候摔倒了。
断了腿的老太太躺在病床上,张裕则隔几天就来到病床前,喋喋不休的数落着老太太如何不让人省心。
一辈子要强的江姥姥被张裕数落的直落泪,从那时候起,江姥姥的身子骨越发的不好了。
再后来,小姨江玉跟着姨父去国外,她每年会给江姥姥一笔钱,但这笔钱也被张裕以江姥姥年龄大,不识字为由,拿走代管。
江姥姥为了省钱,拖着一条残腿,去市场拣些菜叶子吃,直到江欣雯上班后,和江姥姥住在一起,按时给她生活费了,老太太才不去拣菜叶子吃。
可是这种好日子没过多久,张裕和江玲便以江姥姥年龄大了,大家全都要上班为由,把江姥姥送到养老院。
江欣雯知道张裕为什么把老太太送到养老院,还不是她上班后,去江姥姥家住,把赚的钱都交给江姥姥。而张裕和江玲根本从江欣雯手里要不出多少钱,他们才出这样的坏主意。
上一世,张裕舔着脸,讪笑着给江姥姥算了这样一笔账:“妈,你现在没有钱,我和江玲两人养两个孩子,张波又要考大学,我们经济压力大。你去养老院住,把这个三居室出租,这钱够你住养老院带看病的,我们也省点行不行?”
江姥姥不同意,张裕和江玲就各种甩脸子给老太太,还跑到居委会控诉老太太把自己会挣钱的女儿把的死死的,不许孩子回家看自己亲爹娘,江姥姥实在不想和他们闹下去,便点头同意去了养老院。
江欣雯也搬回了张家,每月300块的工资,她只能留十五块钱,其中十块钱是汽车月票钱,五块钱是零花钱,单位中午管饭,其他的,必须交给张裕。
她只能在每周休息的时间,坐长途车去郊区看望江姥姥,就在住进养老院,半年后的冬天,老太太的大腿骨被摔骨折了。
不是有这么句老话嘛,趁你病要你命,不揍你,搓磨死你。张裕就采用的这种卑鄙的战术。
孝顺吗?我张裕孝顺的很,因为老太太的不省心,所以我嘴巴勤快了点,叮嘱的多了一些,不能说我张裕有错吧?
老太太在摔倒后,被张裕和江玲这样搓磨,也早早的走了。从此,江欣雯彻底成了没有人疼的野孩子。
揉了揉益出眼角的泪水,她笑着对江姥姥说:“姥儿,是包那种一拉一肉丸的饺子吗?”
江姥姥有些奇怪自己这个外孙女,问:“这是怎么了?想饺子,想的眼泪都出来了?行,姥儿明天就给你包那种一拉一肉丸的饺子,让你吃个够。”
早晨七点四十分,江欣雯拉着张波,跟在江姥姥身后,向合作社走去。
国棉一、二、三厂在京都是有名的企业,每个厂子都号称是万人大厂。
江姥姥所在的这个家属区紧挨着国棉三厂宿舍,这个时间段正是上班的点儿,从家属楼里走出来密密麻麻的人群,或两两一组的说说笑笑,或三五成群的递烟说话,逐渐汇成一个更大的洪流,乌泱乌泱的向厂子方涌去。
江欣雯看着这些朝气蓬勃的面孔,想到十年后,十五年后,那些死气沉沉,眼里没有一点光彩都的下岗工人们,心里不禁涌起了一股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