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谢俞把曜儿哄睡,跟李清和两个偷偷摸摸的进了书房。
晴日里李清和砍了不少竹子,闲暇时刻就削成竹刀样式,虽说宽大粗糙了些,但细心削薄些,也是可以编在一起做成灯笼的。
李清和要把这些竹刀再加工一下拼在一起,谢俞想上手,被他驳回,“这竹片削起来要些力道,回头别把你手伤着了,你要不就画画吧?我不会画花灯的图案。”
李清和嘴上这么说着,还摆出一副懊恼的表情。
像在哄小孩,谢俞内心嘀咕。
她在书架上拿了纸笔和一个木盒子坐到书桌边,盒子打开,里头既有颜色各异的石料,也有研磨成粉末的颜料,大致是有朱砂、雄黄、石青等,别看不起眼,谢俞在宫里也是攒了许多年才只存了这一盒子呢。
谢俞细细构思着,朱砂混着雄黄画了只锦鲤,胖乎乎的,还有两撇细须,颇有喜感。
“你看!”画好的图样被举起来炫耀,李清和微微偏头,就见一只胖鱼立在眼前,比屋檐下吊着的那只生动活泼。
“好看。”他嘴里夸赞着,眼睛却瞅着谢俞。
谢俞炫耀完就低下头开始画第二幅,太久没画东西了,手都生疏了,自然也就没有注意到李清和抬起的眼睛迟迟没有往下放。
谢俞很专注,这次画的是一幅大一些的,打算围起来做个四角花灯。
至于说四角花灯怎么做,她不管,她只画画。
负责做花灯的李清和还在专注的看着谢俞画画,窗外的微光照进来,伴着雨里带来的温柔,把谢俞的发丝吹起来,露出她一整张脸。
她沉浸在构图中,下笔不假思索。
他沉浸在画师绘画的美景中,手下停滞不动。
草原,野花,骏马,和马背上的人,谢俞轻轻落笔,没有再轻易把画举起来,而是压在书桌上晾干。
“李清和,你来看看这幅!”她没有抬头的招手,惊醒了视线没有离开过她的李清和。
男人放下手中的竹片,缓步走到她身旁,看见画纸却一怔。
谢俞偏头点点他手臂,“送你的,不过花灯还得你做喔,到时候就把这画贴上去,就当我送你的中秋礼啦。”
李清和虚抚着画,“不做花灯吧,能不能把画送给我?”
“嗯…那这样你过节不就没有花灯啦?贴着呗,下次我再给你画新的。”
李清和目光悠长的在谢俞脸上周旋,浮起一丝笑意,“好,你别忘了。”
图画画完,李清和的竹灯却还没做完,于是谢俞先进了灶房熬粥去了,多放些水,熬好的粥里头的“饮”,也叫浆糊,就可以用来粘对联、灯笼纸了。
李清和先做好的曜儿那只胖头鱼,谢俞就先把胖头鱼的灯笼纸粘好了,挂在竹竿上风干。
到了李清和那面四角灯笼,他真是小心翼翼又仔仔细细,刷饮都要自己动手,贴好之后左右转转,还是谢俞看不下去了,拿出去挂上的竹竿。
八月十五,天色转晴。
秋分也已过去六七日,树木却仍旧绿意盎然,生机勃勃,只有已至尾声的秋收与金黄的桂花显现出秋季的存在。
小潭村这日一大早就热闹极了,三三两两的人群出门上山祭拜,谢俞看这山路不大好走,雨水浸湿的泥土还没干透,打算今儿个就在家祭拜。
收拾洗漱好,点上香和供果,谢俞带着曜儿在牌位前三跪九叩数遍,“爹,娘,根生叔,今日过节,我买了许多菜,等会儿烧好了您三位抓紧来吃啊。”
李清和倚在门边,听见这话扬扬眉,等二人跪拜好了才开口说话,“你们这边,中秋请先人回家吃饭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