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夏初,原本寒凉的天气突然炎热起来,诚信镖局的队伍已经南下近两个月。队伍前后都有镖师打头跟押后,队伍中镖车在前马车在后,左右两侧也是两车一人,严防死守。
原本队伍气氛十分轻松,可快到顺安府时,前头探路的镖师说,有一截官道毁坏了,据修路的民夫说修好也得一个多月。
且那路太过泥泞,要是镖车强行行走恐怕会陷落在里头,只能绕远些,走原本没修官道前的山路,再绕向前方的官道。
可走到旧路上,却是人烟稀少杂草丛生,也就是依稀还能辨认的出原来的路。
故而走的也是断断续续,开一段路走一段,颠簸的大家面色苍白。
也不知是哪个心大的镖师来了句,“你们说,这种山林,会不会有劫匪藏在里头啊?”偏偏习武的,声音也浑厚,竟半个队伍都听见了。
一时间马车上跟着队伍远行的都慌乱起来,没听清楚的还以为劫匪真的来了,竟开始自乱阵脚。
正一片人仰马翻之时,谢俞感觉不太对劲,这林子里也太安静了些,正是初夏,怎么连蝉鸣声都未听见。
她把东西收拾好绑在怀里,拿出器具摊子上买的两把竹刀笼在袖子里,悄悄揭开车帘。
此时队伍已经停下,镖师们在四处安抚慌乱的人群,前后队伍的镖师未动,只左右两旁的镖师在四下走动。
一匹黑马闯入她眼帘,是在镖局里看见的那匹!
马主人一身玄衣,看不清楚面容,只见他往队伍前方奔驰而去,不知跟总镖头说了什么,镖师们纷纷抽出了刀,开始四散戒备。
这时,一声尖叫惊动了山林里的鸟雀,不知何时冒出一队人,已悄悄的靠近马车附近,尖叫声是从谢俞前方的马车传来的,那马车里探头出来的男子死了,谢俞只能看见他趴在地上的场景。
谢俞没敢再看,只死死捂住嘴巴,听着外头骤然嘈杂的打斗声。
忽然,车帘被掀起,一个举着砍刀的矮小男子看见马车里只有一个女子,狞笑着靠近。
谢俞攥在手心里的竹刀已经割伤了她自己,她却全然不觉,只紧紧的盯着走过来的矮小男子。许是觉得只一个女人在马车里不足为惧,他把砍刀插进了谢俞身侧的车板上,看见谢俞吓得瑟缩,笑的更是肆意。
在他正俯身往下时,竹刀狠狠地刺向了他的脖子,一下,一下,又一下。
等李清和把矮小男子扒开的时候,差点没躲开狠狠扎过来的竹刀。
他握住了面前女子的两只手腕,“别怕,我是镖局的人,不是劫匪!”
女子转动眼珠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他的衣裳,终于松了紧绷的身体,眼泪像天上的雨滴一样,一颗一颗砸下来,满脸血污的脸上都被冲刷出两条痕迹。
却见她哭着哭着眼睛一翻,李清和慌忙接住她软下来的身子,原来晕过去了。
等谢俞醒过来的时候,马车正在行走,车里漆黑一片,她坐起身来,抱着双腿窝在了马车角落。车帘外的人似乎听见了她起身的动静,敲了敲车门。
“谁?”谢俞艰难的张嘴,声音还是沙哑的。
“外头煨着粥,谢姑娘要不要来一碗?是青菜粥”一道男声响起。
谢俞想开口,却被拉扯的嗓子疼,止不住咳嗽了两声,缓了缓,“你怎么知道我姓谢?”
“总镖头告诉我的,我们两个顺路,都要去平江府,所以镖头拜托我在这辆马车上守着。姑娘身上的脏污都是镖局做菜的白大婶收拾的,马车已经清理干净了,包袱在姑娘左手边,”男声没什么起伏的解释着,像是体谅她刚受惊吓不久,淡淡的声音里还有些克制的轻缓。
谢俞揭开被褥,却觉得右手有些异样,摸上去像是被包扎过,也感觉不到疼痛。
她左手向下摸索着,摸到了包袱,扯过检查了一番,确认暗扣都没被动过,又把包袱轻轻放下。
她在黑暗中慢慢贴着车壁挪动,终于到了车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