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课到了。音乐教室里,音乐教师坐在一台破旧的脚踏风琴前,摇头晃脑地弹奏着“过门”,引领着学生歌唱《送别》: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
音乐老师功夫了得,歌曲让他唱得哀而不伤,深沉且又淡雅。郑恩之跟学的时候,虽然开始音调拿捏不准,情感不能到位,但从一开始他就被这首凄美的歌曲打动了。
老师教唱多遍之后,自然是要求学生跟着自己的“过门”合唱。学生们并不辜负老师的期望,把曲子唱得让老师刮目相看。
“报告,”一曲唱完后,一个学生声音响亮地把手举得老高。
“什么事儿,讲。”老师从脚踏风琴的座位上站起来。
“老师,能请个学生独唱让大家听听吗?”
学生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对这个学生的提议,既兴奋,又焦虑。兴奋的是,可以看到不知哪个学生的独立表演了,每次这样的独立表演,都会引起学生们的极大兴趣;焦虑的是,担心自己被点到了啊。
“好,今天老师把这个权力交给你,你说请谁唱呢?”
“我喜欢听柳米翠的歌儿,想让她唱!”
也许是这个学生点到了全体学生的心坎上,班级爆发了一阵热烈的掌声。
但郑恩之是小心翼翼地拍着手,他的“老瘟”的状态,让他很难放飞自己。这个时候,他虽然觉得这个学生是否有些“逞能”的份儿,但还是突然间又升起了一丝自责:自己怎么就没有这样的勇气呢?!
在郑恩之心理活动的当儿,同桌柳米翠很大方的站了起来。她微笑地请求老师给她伴奏。于是,一曲悠扬的少年之声唱起来了……
“好!”“好!”“好!”……音乐室的叫好之声此起彼伏,有一帮子学生不顾老师的劝告,离开了座位涌到了柳米翠的跟前。他们狂叫着,推搡着,弄得柳米翠前后摇摆,不能把歌儿唱完。有两个人还似乎是无意,又似乎是有意地推弄着同桌的郑恩之左右晃荡,使郑恩之与柳米翠的身体不停地摩擦。
此时,音乐老师已经无力制止。
眼见教室之内要发生乱堂现象,只听一声阴冷的声音响起:“乱什么乱,都给我滚到座位上!”
顿时,教室内秩序井然。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把子大哥洪四林。
因为有了安静的秩序,柳米翠重新开始,完整地演唱了《送别》,其天使般的歌喉,让郑恩之佩服得五体投地。
当下课铃响学生们一窝蜂地“飞”出教室的时候,“老瘟”状态的郑恩之自然不会与他们去挤,所以,他是最后一个出了门的。倒数第二出门的,很难理解是把子大哥洪四林。
非常出奇的是,出了音乐教室的洪四林走得比郑恩之还慢,而且故意堵着郑恩之超越的路线,将郑恩之与前面的学生形成一段较长路程的隔离。
然后,洪四林又恶狠狠地盯着郑恩之说:“你小子跟我过来一下!”
说完,洪四林就拐进音乐教室与学校院墙间很窄也相对闭塞的空间中。
郑恩之听到洪四林阴狠的口气和凶神恶煞的样子,内心比昨日更加害怕。但他感到,如果不跟随洪四林过去,也许后果更加严重,所以,他硬着头皮来到了相对闭塞的空间。
“把头抬起来!”也许是害怕他人听到,洪四林的声音很小,但充满着严厉。
郑恩之缓缓地把头抬起来,但见洪四林凶恶的目光对着他,手里拿着一把明亮而锋利的水果刀子,而且转动着手腕,将刀尖作圆周运动。
“我告诉你不要碰我喜欢的女孩,今天你和你的同桌怎么磨来擦去?!”
郑恩之并不言语,但他心里有一种很真切的感觉,今天的音乐课事件,很可能是这个洪四林做的局。
“你是个哑巴是吧?!不过无所谓,我再警告你一次,今后再不按我的要求做,我就用手中的这把刀子,剜了你的眼珠子!”说完,洪四林就用刀尖在郑恩之的眼睛处比划了几圈。
顿时,郑恩之的眼睛里涌起了一汪泪水。
“洪四林,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一个刚跳级过来的弱小的同学呢?”是一个女孩子责怪的声音,虽然是责怪,但语气仍然柔和。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柳米翠。她看到洪四林与郑恩之一前一后地进了相对闭塞的空间,她就知道不会有什么好事,“洪四林,郑恩之弱小、胆小,你让他走吧,有什么事情你跟我说。”
柳米翠说完,洪四林用不屑的眼光瞄着郑恩之,然后拿刀的手指向出口的方向。
郑恩之虽然处于“老瘟”的状态,但他的思维依然清晰,他知道,一旦他走,好心的柳米翠就会直接面临刀的威胁。
“谢谢你,柳米翠,但不关你的事儿,你走吧。”郑恩之坚持不走。
“走吧,我会处理好这件事情的。”柳米翠边说边把郑恩之拉出了闭塞的空间。
“你一个身强力壮的大哥哥,如此欺负一个刚来两天的小同学,不觉有点玷污你‘英雄’的本色了吗?”是返回来的柳米翠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