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与看见温言兴致勃勃,颇有种撸起袖子就要席地而坐的架势,毫不客气地越过厅堂中央,坐到谈荀之身旁,也就是温怀正对着的位置。
和他共用一张桌子,开始干活。
于是容与也换了个姿势,左手支腮,饶有兴味地看着两个半大小孩,一本正经地凑在一处。
但每当看见谈荀之因偷瞄温言,而微微泛红的脸颊时,末舟都觉得他家尊上笑的有些瘆人。
“仙尊。”
谈闫轻咳一声道:“老夫这边,除了帮忙寻找铜鼎之外,可还有其他用得上的地方?那个什么……念奴娇!”
“对!”谈闫神色有些殷切,“不知是否需要老夫去替仙尊寻找此香来源啊?”
容与不动声色地从少女身上收回视线,“这就需要劳烦太子殿下了。”
陈涉皱眉,不悦道:“与本宫何干?”
全神贯注查找册子的温言,都听明白了,费了好大力气才忍住不插嘴。
面无表情的谈荀之:“……你不要再折磨书页了。”
温言:“报一丝啊!没忍住!”
容与没有说话,倒是谈闫好似想起了什么,“或许宫中有人识得此香?”
“荒谬!”陈涉怒气冲冲地拍着桌子,仿佛被人泼了一盆天大的脏水,站了起来怒声道。
“皇宫之内,怎会有此恶毒之物!”
谈闫不太自在地拂了下袖子,也知道有些事情是不允许自己一介商贾人士多言。
“听闻皇后韦氏,善香?”容与轻描淡写道。
与此同时,温言也刚好翻到了一页同凶兽铜鼎一模一样的定制图纸,却因着容与的画,而瞬间僵在原地。
皇后,韦氏?
容与这句话,仿佛一根线,将温言之前搜集到的线索全部串在了一起。
她忽然就读懂了修梵寺中,玄生住持的哑谜。
白氏生产前,曾进过宫……
温言仿佛被人点穴了一般,顿在原地,竖起耳朵听着。
“母后喜好焚香这事,世人皆知。”陈涉道:“但经手入宫的东西,需得经过层层筛选,一点闪失都不能有。底下人,又怎么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允许这种毒物在宫内流通!”
温言无意识地将书页夹在两指中间,摩挲着。
原着中陈涉生母皇后韦氏,乃是跟着陈广晟从潜邸里出来的,一句“韦氏庶女蕙质兰心,能登大堂”,便将她从侧妃的位置,一举提拔到皇后之位。
书中虽没有细说这段父母爱情,但依温言看,其中血雨腥风,绝不简单。
作者将皇后韦氏,塑造成了一个中性色彩的人物,也肯定不会是因为她本人真的行为端正,不偏不倚。
一个身居高位,能以庶女侧妃身份登上皇后之位,还能养出一个太子来的女人。
会身陷漩涡之中,却出淤泥而不染?
温言不信。
恐怕仅仅借着陈涉这位太子的男主光环,皇后韦氏才得在原着中,以一个正大光明的背景出现。
男主角太子已经有了个家暴的父皇,若是连生母也如此蛇蝎心肠,那该怎么树立陈涉的正面形象呢?
怎么说,歹竹出好笋?
温言不得不多加思虑,毕竟书中的纸片人,和一个活生生的有血有肉之人,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概念。
更何况,她还极有可能需要和这位韦皇后打交道。
温言的思绪被容与一声轻笑拽了回来,只听那人意味深长道。
“水至清则无鱼,殿下不如去问问韦皇后?”
容与在政治上与大陆四国各不交涉,也只是因为老巢……哦不对,是浮玉山坐落在西秦境内,才愿意帮个忙挂头使节之名出使。
说起话来自然六亲不认,没有谈闫温怀等人的诸多顾及,听的温言这叫一个神清气爽。
对!龟孙就该被这么教训!
陈涉被气得面色涨红,憋了半天,愣是只有这么一句“说话要讲证据。”
温言实在忍不住了,“是与不是,殿下不如一问便知?”
同时,谈荀之也终于注意到,温言好像已经半天都没有翻过页了。
探究的视线落下时,登时眼睛睁得老大,嘴唇也因惊讶而微张着。
一个激动,倾身便到温言跟前拿起了那本册子,忽然之间,二人距离缩短。
眼前忽然被放大了一张俊脸,饶是温言也被惊了一下。
“你干什么!”忽然接近的谈荀之吓得温言一激灵。
然而谈荀之却置若罔闻,拎着册子,眼眸璀璨地跑到谈闫跟前。
“找到了,父亲!”
谈荀之神色激动,一手举起了温言翻到的那页册子。
赫然是温恒所绘图纸上,凶兽铜鼎的模样。
谈闫眸子一缩,只见上头写了一个名字……
“他怎么会出现在东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