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得含含糊糊的,万勇也没太听清,正要问他说了什么,张大夫却冷哼一声甩手走了。
戚月坐在屋子里靠窗口的位置,看院子里消停了,才又出去。
晌午阳光足,她就搬了个小凳子坐在院子里,拿出竹篮里的野菜慢慢择。
少顷,喻晨也出来帮忙,就听戚月道:“还是煮汤吧,我想喝点热的。”
喻晨“嗯”了一声,抬头看了她一眼,踟蹰着问道:“要是县令不同意你的要求,你真的不救那些病人了吗?”
他以为戚月多少会犹豫一下,哪知她回答得十分坚定:“不救。”
她将手里择好的菜放到一边,拍拍手上的土抬头看向喻晨道:“我不是什么好人,没那么多的善心,没有医者悬壶济世的慈悲心,干嘛要做费力不讨好的事?”
喻晨沉默了,垂着眸子择了半天菜,才轻描淡写地回了句:“我觉得你在赌气。”
戚月正要继续择菜的手顿住,神色微不可查地僵了下,毫不客气地反唇相讥:“我觉得你在放屁。”
喻晨不以为忤,只是平静地阐述事实,“若你真是那样的人,那日在城门外就不会以身犯险管闲事了。”
这回轮到戚月沉默了。
她当然得承认,喻晨说的对,可这无疑也承认了,自己少有的情绪失控了。
前世,她最听不得的话大概就是“你只是个女人”,要不是因为药坠在他们这一辈里独独选了她,这一身的医术根本轮不到她学,尽管她是家族里最有天分的。
那么大的医术世家,几十个人,都没个死物看人准,即使她最后拿到了药坠,也是顶着长辈们都不看好的压力一点一点熬过来的。
是以她这次的确是有些情绪化了,可被喻晨这么一说,她也迟疑了。
拿数十条人命赌气,的确违背了她的本心。
可气还是要出的。
戚月默默在心里打起了算盘,思考着半夜潜入庄子挨个给病人吃药的机会有多大。
就听喻晨道:“其实县令也拖不了太久了。”
“怎么说?”戚月回神问道。
喻晨道:“疫病刚爆发他不是就已经上报州府了么?这会儿脚程再慢,州府的人也该来了。”
戚月微微一怔,不明白州府的人来了能改变什么,搞不好还会给她施压,让她不情愿也得出马。
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喻晨微微一笑道:“据我所知,新上任的知府是位刚正不阿的好官,若是听说你不出手救人的理由,应该会很想找县令喝茶的。”
最后一把野菜择完,见戚月还大有深意地看着自己,喻晨不禁问:“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