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沈窈既不用去给太后和皇后请安,又还有皇帝御用的大太监汪大福为她跑前跑后的献殷勤,日子简直太美。
每日午后,闲来无事,沈窈就带着小喜子,春浓,夏荷等人来到长信宫。
一进门,她就去喂锦鲤,又因为天热,让小喜子带人给她的鸡崽子们再搭上个凉棚。
忙碌一阵后,春浓在庭院一隅的矮几上摆着沏好的清茶,几碟精巧的点心果子。
沈窈懒洋洋坐到贵妃榻上,瞧着匠人们进进出出,不停的忙碌。
长信宫,在几百年前,曾经居住过汉成帝的班婕妤。班婕妤的一生遭遇,为历代文人所推崇歌咏。
若因为沈窈不小心点的一把火,将长信宫烧成了历史上的土堆,那她可就罪过大了。
史官嘴毒,她怎么也得在史书上遗臭个几万年。
而如今,见证宏大的建筑就这样一点点起于垒土,变作雅致华美的宫阁,她总按捺不住满心的澎湃与满足。
春浓给沈窈换了茶水,俯身问她。
“太后芳诞,你想好送什么没有?”
“送什么好呢?”
沈窈陷入思索。
前一世,白婉珠送的白玉白菜,被夸为“招财纳福,十分吉祥。”
而沈窈亲自动手,熬了好几个更漏,用南海珍珠和金银丝线给太后绣了一副观音像。
佛像呈上去,不仅没得半句夸奖,当着朝贺的臣僚和命妇,太后老人家反而斥责她——“奢靡无度,亵渎神灵。”
沈窈为自己争辩,又落了个“目无尊长,刁蛮无礼”的罪名。
陆陵川来劝她去和太后低头,她也恼了,觉得真心错付,连着几个月不理睬狗皇帝。
然后,又有她近旁的宫人告发她在梦中呓语,骂太后是“老妖婆。”
胆敢辱骂太后,算触到了皇帝逆鳞。
慈宁宫里,陆陵川眼中蕴满了杀气,一见沈窈,就往她脸上左右甩了两个耳刮子。
狗皇帝下手可真狠呀!
两巴掌下去,打得她一个趔趄,银牙咬破唇角,就一点点渗出鲜血。
即便如此,沈窈也真傻,真可怜呀。
她不相信陆陵川会对她绝情,依旧巴巴儿跪在那对儿母子跟前,用一双泪眼满是祈求望着陆陵川,嘴上苍白的分辩着。
“陵川哥哥,太后是生养你的人,窈儿心里敬爱她,从来也拿她当做身生母亲来供养。”
沈窈出生清流世家,对自己的心上人,从来字字清白,拳拳真心。
陆陵川厌恶的把沈窈撵走了。
回到紫宸宫,沈窈在委屈的彻夜痛哭后,等来了一道禁足的圣旨。
然后就是命运的按图索骥,迎来深宫女子命运的终局——
囚禁,无处申辩,惨死。
这一刻,别人的汗 是热的,沈窈却浑身爬满了鸡皮疙瘩。
回忆过往的感觉真是冷飕飕呀。
她赶紧起身,挪到了日光底下。
沈窈收起了回忆,稍稍平复下心绪,对春浓道,“送礼贵在心意。”
“我前段日子不是抄写了很多《心经》,《楞严经》吗?太后千秋当日,记得焚化于奉先殿。
“去年陛下曾经送我天山雪莲和独一份的深海鲛珠,你待会就送去太医院,让他们制成药丸,一月后,以我之名,直接进献给太后。”
这样的礼,但求无功,只求无过。
既然不被喜欢,这一世,她可不会破财了。
“这个好!外人瞧着,都觉得你这番心意够珍贵。”
春浓小声儿道,“也就只有我知道你是吝啬银子罢了。”
“敢取笑我,胆儿越发肥了。”
沈窈低低的抱怨了一句,也不是真的恼。
长信宫的修葺如今日夜不停,亭台楼阁俨然成型。搬回来的日子屈指可数。
搬回来后,她可要更好的弥补自己,把小意日子过得更加自在开怀。
沈窈勾起唇角,正想着如何打发晚膳前的这段时间,恰好微风送来一阵沁人心脾的芬芳。
“我们摘上些茉莉,一道儿去瞧瞧皇后。也折些送去给太后。”